嫂子被送了回來,她瘦了一圈。母親沒有見她,府上的人覺得她很晦氣,連著這段時間發生太多的事情,母親決定拜佛去,目的地朝皇寺。好像最高興的人是我。
佛寺興盛時期是烏後執政時,而現在新皇費佛而喜道教,病列為國教。佛寺香火遠不如從前。去佛寺一來掃掃晦氣,而來也是對故人的念想。然而,沒想到我會在這裏遇到蕭然,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明明一開始就應該當機立斷,就不會如後來剪不斷理還亂。
馬車一搖一晃的行駛到了最熱鬧的集市,車外人聲鼎沸。我還沒見識過外麵的世界,陽光灑在臉上的感覺會讓人忘記煩惱。
我和母親坐同一輛馬車,我撩起簾子一角,通過一點縫隙悄悄的窺探外麵的世界,太熱鬧的時候我反而覺得孤獨。第一次坐馬車,我胸口像被石頭壓實了一般,頭有點暈暈的,我控製不住身體隨著馬車搖晃,肚子裏的五髒六腑像顛倒了似的。我一隻手捂住嘴巴,一隻手按著胸口,並且手上下簡單的按摩舒緩胸口的憋悶,也怕突然有股氣湧出。
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遞了塊棗子和水給我。
“酸梅汁,喝了會好些的。”她說完,命馬夫停車。
我灌了一大口酸梅汁後,緩過來,才敢開口說話而不怕嘔吐。誰會想到我還有坐上馬車的時候,旋轉木馬倒是坐過,可沒想到我這身子骨竟受不了了。可母親居然會事先準備好酸梅汁和蜜餞,赫容天是在馬上長大的,而她的女兒應該不會這麼體弱。“你怎麼知道?”
“提前預備著,你第一次坐該是這樣。”她說。
“是嗎?”她知道我。難道赫妃以前也沒出過遠門嗎。馬車停了,母親握住我的手,“休息會兒,但不要下車。”
我點點頭。
她讓元霜弄些吃的送上馬車。母親說:“這是你以前喜歡吃的。以前每年乞巧節的時候,司空小姐都要請很多大家小姐去府上聚一聚。你第一次去的時候就吃了好多這種果子。”
“你喝點水,慢慢吃,不急。”她將水果一個一個遞到我麵前,看的很細。“轉眼居然過了5年了。”她眼含淚水,似乎有多對不住我。我,19了,又如何。何必將自己早早嫁出去,看著那些將滿16的年輕女子,正是花的年紀就得過所謂相夫教子的生活。
我一個人悶悶的吃著東西,聽她講著故事也挺不錯的。我好像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我沒敢想我也能感受現在這樣的場景,但我這時候卻毫無知覺。
“也就是那個時候你遇見了蕭然。”
蕭然,母親為何要再提起他。
“那天,在司空府,蕭然和幾個同窗在牆外偷看,結果被他們從牆上推下去,摔倒在你的麵前。你們相遇了。”
“你怎麼知道的?”我問。
“是你告訴我的呀,傻孩子。”母親敲了下我的頭,“隻可惜,你出生在赫家,你不能像平常女兒一樣出嫁。”母親連搖頭,“不。”她想到了什麼,“你就當這是個笑話,聽了就忘了,別記著,知道嗎?”
“好”我忘卻了自己,融入了赫妃的命運。
母親跟著我笑。她讓我躺在她的腿上,她說睡著了就不會難受了。
我閉上眼,再睜開,沒有動,怕母親知道我醒了。我想一直這樣躺在,是我太過貪婪。
前行的馬車突然停了,我的身體被重力往前一甩。母親依然緊緊抱著我,“怎麼回事?”母親問。母親讓我呆在馬車裏,她說沒事她會處理。
有婢女回答:“是個乞丐。奴婢馬上將她趕走。”
“慢”母親掀開簾子,命人將乞丐帶到跟前。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一隻手撩開她散亂的頭發。
“夫人,行行好吧。”她低著的頭緩緩抬起,眼睛盯著我,露出了幾絲驚異和多數我看不懂的神情。我後來才知道那眼神裏充滿的出了希望還有恨。
“楊桐。”她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旁邊的人都覺得很奇怪,這裏明明沒有姓楊的人啦。她望著簾子後麵影影約約的身影,手漸漸送下來,沒有再抓著馬車。
“跟我回赫府,怎麼樣?”母親的一句話帶給了她希望。她自然是絕不放過這個機會,拚命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