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落九泉予我白發三千
花落傾城隻因亂世如煙
你若知我可否與我同醉
我若知你又為誰負朱顏
殘骸斷臂享我偏一安隅
雨濛傾城隻因生離死別
你若知我與我共度流年
我若知你又笑誰祭蒼天
情到深處可歎華發如刀
憑欄未改為負風雨飄搖
浮生如弈皆在黑白之末
散作花火映得佳麗妖嬈
江山華容怎敵紅顏一笑
不負千秋此去我心已老
聲嘶力竭若能得你回眸
亂世煙花碎盡為誰折腰
人來車往穿梭在兩旁高樓林立的街道中,迎著火熱的日光,樓廈降下數道闌幹的陰影,將已被烤得焦嫩的土地籠罩在懷中。
在這芸芸世界裏,這座城市雖然繁華,卻也是滄海一粟,隻是,在這座城市裏生活了數十年的人,更像是滄海一粟罷。
這座城市,自然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寬如草原一望無際的馬路,綠如森林一望無邊的樹木,高如山峰一望無涯的高樓,無不敘說著屬於它的驕傲。
隻是在那不起眼的陰影裏,城市中一處孤單的角落中,卻搭建著一座涼棚。本是繁華盛世,卻在這繁華街道上尋得這等老式建築,倒也教偶爾路過此地人不由得停住腳步,會心一笑。
在這偌大的城市中,這牆根角落中,居然還能尋到這種百年前說書的茶攤,至於是見非同尋常的事。
方寸涼棚,棚下卻早早聚集滿,數十人隻為掙上一絲清涼入心的陰影,結果隻能是沒有一個人可以享受涼棚的陰涼。
眾人你推我擋,毫不相讓,這些人無一不是聲名顯赫之輩,要麼是久居高位的廉官能吏,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他們的身影;要麼是家財萬貫倉廩殷實的商業精英,隨手揮灑便能捐出去百千萬;再不濟也是些大公司的白領,那可都是碩士博士。
“如今這世道,可與當年大不一樣了!”“是啊!現在的生意可比三十年前好做多了。”“現在還能有些空閑時間來這聽聽說書,三十年前可沒這閑工夫。”“但在這個年頭,居然還能見著說書的,可真不容易,話說我小時候那會才二十一世紀初,也不曾見過。”
涼棚之中,立著一座高台學一尺方寸,堪堪容下一人站立,台上擺著一方木桌。他清咳一聲,大步踏上站台。
這涼棚之中應屬他最快活,沒有人在他的旁邊,他可以獨自享受他腳下高台的清涼。
折扇,驚堂木,茶壺,這些本已經過了時令的東西,卻淡然鑲在他的衣領裏,躺在他的手邊,握在他的手中。
那是一個精神十足的老者,年紀約過五十,花白的胡須輕搖輕擺,隨著他微微晃動的腦袋也晃起來,掃過那件不和時令的馬褂,將那積了數時的灰塵掃落。
他的右手悄然抬起,五根幹老如枯枝的手指忽然並攏,堪堪握住頸後熟睡多時的折扇,他的左手緩緩移到桌角,撫摸著那塊不知砸了多少次的驚堂木,
啪!
驚堂木驟然落下,驚散了四周飛昂的灰塵,驚散了夏日炎炎的酷意,驚地眾人精神一震。
台下之人,大多衣著光鮮,所穿的皮鞋,手腕上的手表,無不是麗動一時的精品。圍坐在台下,眾人正襟危坐,鑽戒裝飾著的手指也不曾挪動一下。
啪!
折扇赫然驚醒,塵封了多年的扇麵微微攢動,好似輕揉著它那雙惺忪的睡眼。
小指微微翹起,食指與拇指搭在折扇的兩根扇股,雙指微微一錯,宛如孔雀開屏的扇麵裸露在眾人眼中。扇麵之上,不知何人手書四個大字:魂歸極樂。
縱然不精於書畫一道,卻也瞧得那四個字的妙處。台下之人又多是高官巨富,自然好以附庸風雅,眼光閱曆更是常人難及,多有人小聲讚歎:“看那四個大字,橫勾撇那之間透著那般決絕。”“非心無外物之人不能寫得這等瀟灑淡然!”“衝著這四個字也不虛此行了……”
老者的目光落在台下,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他似是很滿足,恈足了勁地哧溜了一口綠茶,捏著嗓子,講起了一段往事。
“列位看官,從今日始,老夫為諸位說上一段書,此書名為《亂世煙花》,是三十年前一位驚才豔豔的小說家‘打油居士’所寫,此書堪稱三十年來第一奇書。時過境遷,如今世上卻難尋得此書一本,那‘打油居士’也好生固執,竟不容他的小說在網絡上傳播,因此如今存於世上的《亂世煙花》全本隻有區區十餘本,連老夫也不曾擁有,隻因老夫年輕時曾看過十餘遍,才能為諸位講上一講。”
台下眾人倒彩更迭,多得是呼喊:“別廢話了,快些開始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