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放這兒吧,沒關係,我來弄。”
一邊說著,年輕的女人一邊眼神斜瞄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分明已經到了下班的的點,可麵對領導突然丟來的工作,陶陶還是隻能麵帶微笑,完美應承。
大寫的佛係青年。
同事拎著包走了,眼神怪怪地看了一眼陶陶,口中說:“這麼辛苦啊,我們先走啦。”
這話絕不是安慰。
這麼辛苦啊=領導又叫你做事真是大紅人呢。
我們先走啦=你一個人留在辦公室的時候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勾當,啊,好像還有一個領導也在呢,難道你們……科科。
甚至連一個逗號一個句號裏都包含著無數諷刺尖酸的髒字。
別問陶陶為什麼能聽出來這麼複雜的內容,也別說是她神經過敏想太多,她是佛係青年,但是她又不傻。
陶陶仍然保持微笑,目送著女同事遠去,後者似乎也對這樣的軟釘子無可奈何,想挖苦兩句吧,又不敢太露鋒芒,可以說是十分不盡興了。隻好泄憤地走到隔壁辦公室,揪著男朋友的耳朵:“下班了!還不走?”
陶陶聽見隔壁那位男同事的哎哎慘叫聲:“打完這一把就走……”
人聲終究散去,陶陶歎了一口氣。
似乎誰也不會看到,領導漸漸地習慣了隻叫她做事,在女同事都討論著sk2二輪四輪真假refa的時候,在男同事們打著遊戲消磨時間外加給領導點煙赴各種酒桌的時候,隻有她灰頭土臉地永遠旋轉在各個辦公室之間,送文件,遞資料,跟她一樣忙碌的打印機嗡嗡地不停地響著,說不好什麼時候心情不爽就罷工,可她陶陶比機器還厲害,不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隻能卷起袖子拆開後蓋徒手修打印機。
昨天年終前開會,領導提了她一嘴,據說要評她個優秀,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如同燒滾的鍋,又炸開了。
隱晦躁動的眼神,夾槍帶棒的語句,全往她身上招呼,平時司空見慣了的忙碌,現在也變成了她嘩眾取寵的把戲。
可是真不是這樣。
做事不怕做多,就怕越做多,越容易錯。
空蕩蕩的走廊裏隻剩陶陶一個人了,她終於維持不住那張笑臉,趴在打印機上痛哭起來:“八千塊啊!老娘的八千塊!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
打印機不會打印鈔票,無辜地嗡嗡響著,吐出一張又一張文件紙。
陶陶撒潑打滾:“本水晶女孩英語專業出身,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數學,我做尼瑪的出納,做尼瑪的出納啊!”
辦公室人少事多,之前的會計休產假了,一個正式的出納都沒有。領導叫陶陶頂上,陶陶隻好說:“都行,可以,沒關係。”
這一沒關係就過了一個月,月底盤賬,少了八千塊現金。
這個洞,隻能由陶陶來補上。
相當於三個月不吃不喝還白做,對於隻想偏安一隅好好生活的佛係青年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可在明麵上,她還不能顯露分毫,否則流言蜚語還不知道能演變出多少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