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太守府上的府丁立刻走進了廳堂,誠恐的躬身回了句老爺。
“怎麼回事,段夫長的杯中怎會無茶水可飲?我隻是去處理戰前備糧事宜耽擱了些許,你等便將老爺我平日所訓的待客之道都忘了?”費昌神色漲紅,耳根一陣赤麵容一陣青,怒不可歇!
那年輕的傭人立馬跪下,砰砰磕頭,“是小的失責沒將老爺的話放在心上,請老爺責罰,請老爺責罰!”
費昌大袖一揮,朝官風範盡顯,有些不耐煩:“滾下去吧,自個兒去找府巡,府規伺候!”
聞言,那府丁不敢多言,趕緊站起來退了下去。
段岩身後的二人見到此情此景,不由對視一眼,啞口無言。而段岩本人則是目光閃爍,他豈能看不出其中的道道?
他費昌堂堂南陽郡太守,會讓他人看了府上的笑話?
而其去處理戰前糧食儲備之事又需要解釋給一個府丁聽嗎?
這費昌深知得罪不起他段岩,卻又覺得自己也是朝廷三品大員——南陽郡守,那能你一個無品的百夫長來臨拭門掃楣的迎接?於是便給了他段岩耍一個威風!
這一切從府丁將他帶進這廳堂後,沒給自己看上座,段岩便知曉這費昌乃是心高氣傲之輩。
段岩不願深究此事,而他一心所係乃是藥成鎮,站起身子,他朝著上座的渾胖之人略一擺手,便直接開口道:“費大人公務繁忙,本夫長亦身負密旨不便多有相擾。今日前來,乃是有加急戰報傳達!我還是長話短說得好。”
費昌已經出招,段岩也不示弱,一句隱隱的“身負密旨”,便是他的回應!
果不其然,費昌得到他這樣一說,神色稍顯一頓,便伸手作請道:“既是加急戰報,段夫長還請速速說來。”
“不知費大人可曉得就在今日的天亮之前,藥成鎮的朝廷旗軍已經退守至城中,而其鎮外往西的駐地已經被蠻族千軍占據。”段岩神情嚴肅,帶著試問口吻。他不相信現在已經響午了,南陽郡不可能會沒得到藥成鎮旗軍棄營而逃的消息。
“啊!竟有這等事情?藥成鎮旗軍參將劉虎成是幹什麼吃的?”費昌神情驚愕,雙眼大睜。
他身為郡守,按戰時品銜也是三品大將,不論當麵背後,都有這個資格訓斥藥成鎮的劉虎成參將。
段岩冷笑一聲,久聞這費昌奸詐無比,見麵果不其然!
“嗬嗬,費大人整日為戰前相關事宜而忙碌,有所不知也屬正常,不過劉參將手下隻有三百多兵卒,豈能是蠻族千人大軍的一合之眾。本夫長來此,便是專程通報費大人,好讓大人安排發兵增援事宜。”段岩麵色不改,冷冷而道。
費昌眼神飄忽,回道:“嗯,多謝段夫長此行告知,本官稍後就安排發兵增援。不過在此之前,先為段夫長接風洗塵,費某已安排好酒席。”
段岩聞言心中大怒,自己已將事情的危急緊要程度道出,你還要“稍後安排”,真是當百姓、藥成鎮視作兒戲不成?豈有此理!
站起身,他擺了擺手:“費大人有心了,段某還有聖旨在身,要立刻回京複旨。”
說完,段岩便甩袖轉身而去,身後兩名漢子跟隨其後。
費昌嗬嗬一笑,卻是揮手道:“那費某就不遠送了啊,段夫長慢走啊!”
半隻腳已經跨出門檻的段岩聽到身後傳來的話時,身形為止一頓,另一腳還在屋內,緩緩道:“藥成鎮若不戰而破,費大人身為南陽郡郡守,那瀆職之理恐怕也難咎其身!”
費昌聞言正揮別的手不由一停,稍作思慮之後,他圓胖的身子為之一顫。不過數息之後,他腦海中回憶起十多日前,蠻族大將軍呼拿赤獨自一人闖入他寢居之室後的情景,神情又慢慢恢複了先前的常色。
語畢之後的段岩雷厲風行的抬腳出屋子,他不知道費昌為何不立即派兵增援,但看其樣子卻是絲毫不在意藥成鎮是否被淪陷。
因此,段岩不得不將不戰而破的大帽子扣在對方頭上!
若是開戰已久,某一城鎮不戰而破或許可以理解,但蠻族入侵的首戰,便不戰而破,置朝廷顏麵何在?又置軍伍軍心何在?這頂大帽子,他相信費昌不敢去戴。
走出郡守府,段岩一行三人置換了之前已經稍顯疲憊的馬匹,帶了些幹糧,便匆忙出了城,直奔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