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那枚戒指,不過是擔心你走後我不肯再摘下,無法再嫁而已!可是你如果不在了……”我抬起頭,用寬闊的衣擺隨意擦一下臉上淚水,狠狠說,“我告訴你月憶華,金貝殼這輩子願意和誰在一起還輪不到你來操心!若真的擔心我的未來,你最好給我活著!”
活著,就還有希望不是麼?
嗯,隻要你活著,就好。
憶華隻當沒聽見,努力扯扯嘴角擠出一個笑靨:“別說傻話……貝殼,你這樣我死後並不安心,會化作厲鬼不得超生的。你不心痛麼?”
我握緊他逐漸無力欲要垂下的手,柔聲安撫道:“我就是妒婦,你化作厲鬼才好,天天纏著我,吸我陽壽我也心甘情願……你不忍心吧?所以你要答應我,無論多痛苦,都要好好活……”
他最後深深看了我一眼,月光下他的嘴角似有似無地向上翹起,是欣慰,是心痛。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合上眼睛,不用我動手。他死前見到了我,覺得光是這樣便足以瞑目。他最終沒有答應我最後的那句話——要好好活——他不相信還可以再次呼吸,也決不允許給我希望讓我每日活在等待的痛苦裏。他確實是個心狠的人,對我也未曾例外。
月憶華死了,死在六月初夏的一個夜晚。
我靜靜守著他的屍體,感受手掌中的溫度慢慢消失,我的心也隨之變涼,不懂得何為悲傷,何為溫情。我沒有再流淚,反而淡淡笑了。
割破自己的手指,用鮮血召出鬼鳳。我輕輕撫摸憶華的臉龐,多用一份力,就會讓我更多地想起他不會再醒來這件事。鬼鳳覆手在一旁看著,我想他的神色許是比我還要緊張。
終於,我收回手,不再憂心自己那些輕輕緩緩的動作會不會擾了憶華清夢——我要做的,就是阻止他這場長眠!
鬼鳳先是若有所思地瞪著我,沒多久便恍然大悟,卻又立刻換了副無奈悲痛的神情,他這樣劇烈而又神速的表情更迭,先前卻是很少見的。我直言不諱,開口問:“你知道我要做什麼,開條件吧。”
他眼觀鼻鼻觀心,苦然一笑,搖搖頭:“你怎麼能這麼確信以我之力可以救他?”突然抬起頭,他目光灼灼地說,“不!我不會救他!女人,他已經死了!沒有救的價值!”
“怎麼沒有?!”我怒極,如何能忍受他這樣說憶華?手指緩緩攀上小腹,之前沒有告訴他隻是擔心他的情緒會波動,對他來說並不好不是麼……對於那時的憶華而言,愛越多,傷痛越多,無奈越多,所以,又何必……“我肚子裏是他的種。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爹!”
“那這個孩子就可以沒有娘麼?!”鬼鳳指著我的小腹厲聲質問我,“這個孩子初見形狀並未長成,你若真是為孩子著想就不該將賭注壓在我身上!別逼我毀掉你和他最後的這點回憶,雖然你會受傷,但總比一命換一命的強!女人,逆天的代價,你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