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這個樣子無非是做給別人看的,二小姐心裏有著一杆秤呢,既然她要做,多跪些時候也不是什麼壞事。
今日宋清寧的心情還不錯,出乎意料的穿了豔色,一襲緋色曳地飛鳥描花長裙,配了紅石榴寶石鍍金步搖,她的膚色粉白,襯得整個人明豔不可方物,宋清寧左看看又看看,又在額間描了紅梅花鈿,更加細膩動人。
“二小姐平日裏就該這樣打扮,您膚白,穿豔色簡直要把四小姐都比了下去。”
宋清寧淺笑著不說話,人人都有審美疲勞的時候,宋清嬌容貌嬌豔,適合富麗堂皇的打扮,可日日都那樣盛裝出場,難免就缺少了驚豔之感,今日她偶爾這樣一打扮,別人都隻覺得稀罕,反倒更加吸引眼球。
“清雨,你怎麼跪在這裏?可憐的孩子,你跪了多久了?快些起來吧。”
孔氏的聲音從外麵傳了出來,秋喜有點沉不住氣,不停的勾起頭往外麵看。
隻聽得宋清雨細聲細氣的說:“昨日勞累二姐尋我,聽說還弄了一身傷,我……我來求二姐原諒。”
宋清寧坐在梳妝台前,歎了一口氣,倒是她想左了,宋清雨確實身子不好,體弱多病,可並不代表她那顆心是也是柔弱的。
要當心不會叫的狗和不說話的人,這句話果真沒有說錯。
這件事情要說宋清雨一點兒也不知情她是不信的,不隻她不信,宋府裏除了柯氏所有人隻怕都不信,可她聰明就聰明在,即使知道所有人都不會信,還是能厚著臉皮將全套的功夫做全了,讓人抓不到一點兒破綻。
若是換了宋清嬌隻怕沒有這樣能忍,在這內宅裏,不會忍的人遲早會被別人收拾了。
“清雨,清雨,你怎麼了?快些起來,你身子不好,你二姐一定不會怪你的。”
又是一陣人仰馬翻,宋清寧安靜的坐著,仿佛什麼也沒聽見。
“二伯母,我沒事,不過才跪了兩個時辰,我還挺得住。”
孔氏見宋清雨虛弱的模樣,衝著紫霜道:“你是怎麼照顧你家主子的?竟然讓她跪了那麼久?明知道她身子不好,你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明麵上罵的是丫鬟,暗地裏指的卻是宋清寧。
紫霜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道:“奴婢勸了,可六小姐不聽,奴婢聽墨蘭苑裏的丫鬟說二小姐昨日受了驚嚇還在歇息,奴婢便勸六小姐過些時候再來,可六小姐執意不走,奴婢也沒辦法啊。”
宋清寧無奈的起身,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帶著秋喜開了門。
果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呀。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在我門口哭哭啼啼的?”
宋清雨見她終於出來了,心裏一喜,虛弱道:“二姐,你可算是出來了,你這是原諒我了吧。”
說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秋喜看的一陣氣悶,這哪是來賠罪的,這分明是來找事的。
宋清寧憐憫的看著宋清雨,見她嘴唇蒼白,眼圈發黑,確實是累極了的模樣。
她明白宋清雨的難處,沒有孔氏疼她,沒有崔氏為她籌謀,她隻能委曲求全,力求不得罪任何一個人。
這個時候暈過去,既表明了她道歉的決心,也是給宋清寧出了個難題。
可是,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腳踏兩隻船,她就不怕一起翻了?
宋清寧快步上前,急忙去扶她。
“哎喲!”
聽到宋清寧的驚呼,秋喜連忙上前查看,隻見宋清寧包的跟粽子似的兩隻手滲出了絲絲血跡。
“二小姐,您別動,快來人,將六小姐抬進去,再拿點兒金瘡藥過來!”
宋清寧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道:“不用了,剛才我就是太心急了,一時忘了自己上了胳膊,這才讓傷口裂開了,過一會兒就好。”
責備的話,孔氏再也說不出口了,隻得僵硬道:“果真是姐妹情深。”
“都是自家姐妹,如今我是府上最大的女兒,妹妹們出了事,我自然是全心相幫的。”
孔氏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什麼時候開始,木訥的二丫頭也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宋清寧這一番話,這一番動作,做足了一個關愛妹妹的大姐姐的模樣,就連讓宋清雨跪了兩個時辰的事情看起來也是那麼無心。
“二叔母也一起進來坐吧。”
說著,宋清寧轉過身去,餘光瞟到了宋清雨微微顫動的睫毛。
吃一塹,長一智,宋清寧的真心已經給過她一次了,既然她棄如敝履,不願好好珍惜,那便隻能兵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