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河拱手,為君一笑 1. 宮變(1 / 1)

貞順元年。

新皇登基,眷顧降命,天下大赦,欽若明命。立大社大稷於京師。冊封鄭氏為皇後,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虞翎正坐於夜央宮正殿,貼身的侍女女官在臥榻旁跪了一地。

金盞玉砌的巍峨宮殿裏,隻有那搖搖欲滅的幾支火燭,微微照亮這深宮的漫漫長夜。

與那一道宮牆相隔的歡歌笑語比起來,這裏倒是顯得極為的格格不入。

“娘娘,劉公公在殿外已伏跪了小半個時辰,再是如何,聖旨卻不得不接啊娘娘。”

她沒抬頭,隻是輕輕的撥弄了一下手中的珊瑚手攢,住進這夜央宮不過三日,他一次也未曾來過,這華麗巍峨的夜央宮,隻有寸寸冰涼入骨的紅磚綠瓦。

她忍不住還是轉眼去看座椅扶手那繽紛的顏色,這麼美的東西,讓她覺得那樣的陌生,就如同一身龍袍目光戚戚然的他,就好像是上輩子才見過一樣。

“宣。”

收回目光,女官早已將殿外守候多時的傳旨公公引了進來,許是太過不滿,那公公也隻是微微拱了拱手,已是不顧禮數周全。

虞翎也不甚在意,目光冷冽的瞧著那一卷聖旨,劉公公昂首站在那裏,等待虞翎跪下來接旨,等了許久,也不見她有動靜。

劉公公的臉色寒得像是結了一層霜,浮塵一甩,尖細的嗓子拖著長長的尾音:“大膽虞氏罪妃,見了聖旨也敢不跪!”

虞翎突然覺得這副嘴臉甚是可笑,像極了得勢挑釁的奸佞小人。

罪妃?!

說得很準。虞翎自嘲的挑起嘴角,伸手到旁邊的架子上想摸一下自己的長劍,卻隻摸到華麗冰涼的珠玉劍鞘。

這功高震主的家族,就是她的罪!

她以為,隻要足夠的癡心不改,凶悍的為他所向披靡,就能得到他承諾的一切!

真是自欺欺人,傻得可憐!

她抑製不住自嘲的笑,滿殿的人都被這笑聲激起渾身的雞皮疙瘩。

“你。。。你笑什麼!”

劉公公聽得心悸,叱問一聲。

虞翎掩著唇角,好半響才緩過來,她站起身來,走下台階,逼得那傳旨的劉公公節節後退。

“這虞氏罪妃你叫著饒舌,我聽著鬧心,公公不必喊了,想必公公也知道我虞家世代習武,粗鄙野蠻,不懂禮數,這聖旨,你且擱下,可跪安了。”

劉公公被她似鬼般的陰冷語氣嚇得臉白如紙,翹著蘭花指的手在空中顫了半響也沒說出話來,隻得憤懣的將聖旨遞上,轉身便要離開。

“且慢。”

“公公順便帶句話給新皇陛下,就說這做皇帝的滋味是好,卻也要有這個命做才行。”

這話大逆不道至極,是要砍腦袋的事情。

這大殿中人盡都倒吸一口冷氣,心口一緊,那劉公公更是驚愕的抬起頭看向虞翎的背影,滿頭的冷汗也顧不上擦,手腳發軟的快步走出了夜央宮。

虞翎心頭不屑,沒了命根子的東西,也敢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她掃眼望一遍這宮中的女婢,疲憊的打發她們下去,隻一人重回那雕花椅上坐著,閉著眼睛假寐。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暗的夜央宮突然被一眾舉著火把的侍衛圍攏,火光跳躍在虞翎的眼皮上,她的雙眸顫了顫,悠的睜開。

夜央宮被裏裏外外團團圍住,火把的光芒將這裏照的像是白晝一般,正殿外跪了一地的宮人太監,大門被推開,一抹明亮的袍子闖進她的眼。

好大的架勢。

“大膽虞妃!。。。”

貼身隨侍的總領太監剛剛喊出話來,就被他抬手製止了,所有人都被他關在了門外,正殿之中,終於隻剩了他們兩人。

虞翎沒有動身,隻是這麼望著這個彌夏王朝的新皇,他的眼裏早已沒有柔情似水的情腸,有的隻是深不見底的沉穩和不苟言笑的神情。

他也不惱,穩步向前,走到椅邊,將她拉了起來。

然後,狠狠的將她從椅上,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