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S市,東南沿海的三線小城市。

帝豪國際大酒店,本市唯一一家準五星期酒店,賓客如雲,停車場裏各類豪車早已把車位鋪滿。地方上有頭有臉的基本都出席了,到處是一片寒暄、問候、攀談、交流的喧鬧聲。一樓大堂門口站了兩個隊列,酒店領導層全體出動迎接。二樓大宴會廳的水晶燈閃亮耀眼,鋥亮有質感的杯盤在燈光照射中熠熠生輝。香檳色的宴會桌、同色係的餐椅搭配紫羅蘭的真絲椅背花,用水晶圓扣緊緊擁著。沒有突兀高起的T台,取而代之的是同樣香檳色的長毯,從大門直鋪向儀式台。隨處可見的是各類雲南空運過來的鮮花,有些甚至還帶著晨起的露珠。

工作人員戴著耳麥,一邊側頭低語一邊不住小跑。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做著這場婚禮前最後的準備工作。

易水坐在宴會廳後台休息室內的梳妝台旁,靜靜地對視著鏡子中的自己。供新娘化妝更衣的休息廳很大,厚實的歐式沙發,寬大豪華的化妝台,清晰明亮的大鏡麵,展示著它非同一般的交換價值。對麵那個鏡像的女孩身上穿的是乳白色的抹胸貼身款式的蕾絲拖尾婚紗,將她嬌小豐滿的身體優勢展示得淋漓盡致。衣服上點綴著一顆顆小粒水晶,一舉手一投足便是BILINGBILING。之所以說新娘子最美,也不過是平時不敢穿的誇張的服飾也就是在婚禮的時候能穿得理直氣壯。很多女孩子人生中也唯有這一次,是最耀眼的一顆星,然後隕落幻滅。易水心底輕輕歎了口氣。漂不漂亮又如何,作為新娘的自己都不是很在意。來觀禮的也不過是些素未謀麵的陌生人。脫下婚紗,卸下妝容,誰還認得自己。

坐在這條化妝凳上一動不動已經兩個多小時了,一直由著化妝師在臉上塗塗刷刷。四個伴娘也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化妝師的一舉一動,努力學習著化妝技術。易水的臉一點一點若有似無地變化著。原本表露在臉上無法掩飾的落寞神情被妙筆遮蓋得嚴嚴實實,整個人神采奕奕,喜氣洋洋。在一群女孩驚歎和崇拜的目光中,化妝師終於停頓一下,走到易水背後,用雙手微托著側臉抬起易水的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高興地跟她說:“真漂亮啊,新娘子。你覺得還可以嗎?哪裏需要再修飾下?“易水淡淡笑了下:“很好了,謝謝。”在世上混著,誰都得憑點真本事才能獲取生存,不然上哪登堂入室呢?

易水並不想讓過去那些朋友們知道這場婚禮,也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結婚的消息。雖然很清楚,以楚家的影響力,隻要在市內活動的人大概都能知道新娘是誰。但通過其他方式讓周邊的人知道,也好過讓別人理解為炫耀。這場婚姻於她而言不過是場交易,何必通過自己的口去昭告天下呢,畢竟不是真的幸福的五月新娘。

請的伴娘們都是自己或近或遠的表妹堂妹,除了舅舅家的小米,其他的平時並不熟絡。是自己媽媽王彥秋出麵去邀請,好在親戚們都算樸實善良,也沒有多問什麼,都遣著自己女兒來幫忙。姑娘們年紀尚輕,涉世未深,思想簡單。之前參加的都是小門小戶的婚禮,驚歎於楚家的排場,一直在感慨著易水豪華的婚禮裝備,羨慕她嫁得好,開始憧憬起自己未知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