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胸口開出的花(2 / 2)

路小山將手指放在唇中沾濕,濕潤的指尖輕點,窗戶紙露出一個細小的洞口,室內情形盡收眼底。

他漸漸屏住了呼吸。屋內不過點著兩盞如豆的燈火,卻滿屋熒綠的光華,不可逼視。

原來那熒光來自地上的玉棺,此刻玉棺棺蓋盡開,波光粼粼,果然裝滿了一半水,越發襯得棺材透著一種詭異的慘綠。

玉棺之中半坐著一個婦人,雞皮鶴發,形容枯槁,端坐玉棺之中。她的上身赤裸,胸口的皮膚晶瑩透亮,幾乎能看到她的心正在緩慢地跳動。奇怪的是,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沿著她的身體遊移不定。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卻又虔誠之至,交織著驚喜。

靈越也湊了過去,頓時瞪大了眼睛,原來這赤裸的女子正是那哀牢山中蓮池中的老婦人。

銀亮如雪的頭發,忽然蓬勃而出,透過紙窗,颼颼而出。靈越遽然飛身而起,那萬千發絲卻似萬千支手臂,向她纏繞而來。

路小山不加思索,手中的長劍快如閃電,將纏在腿間的發絲斬斷,誰料腿間的發絲剛剛枯萎如草,一把銀絲卻如手爪一般,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將匕首狂舞,銀絲漫天墜落,終於鬆了一口氣。卻聽靈越叫道:“小山,救我!”

原來那婦人的手爪已將她雙肩抓住,按在玉棺之上,她拚命掙紮,蹬著兩條腿,將玉棺踢得劈裏啪啦的響,一時水浪激蕩。

路小山不及細想,長劍朝婦人背後刺去,誰知那婦人的銀發如蛇,卷住了他的手腕,他稍一遲鈍,銀發便席卷而來,如同蠶繭一般將他層層纏住,越收越緊。

“原來是你啊……”老婦鬼魅地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好,你來得真是好,真是好啊!”

她的骨爪一把揪住靈越,隻聽得嘶啦一聲,便將靈越扣的嚴實的衣領猛然剝開,露雪白細嫩的脖頸。

“你,你要幹什麼?”靈越心下大駭,身體卻被她幹瘦的手爪控得無法掙紮,眼看著她張著大嘴朝自己俯身下來,腥臭之氣

“救命啊……”靈越拚命掙紮,“小山,小山!”

路小山困在婦人的發繭之中,心急如焚,卻難以脫身,隻得大聲痛罵:“住手!你這妖婦!快放了阿越!”

老婦的嘴巴越長越大,大得不可思議,靈越駭怕到了極點,隻道她要吸幹自己,誰知一塊血紅色的東西湧動著,從婦人口中而出,轉眼鑽進靈越的口中,倏然不見。

銀發一段段變得焦黑幹枯,路小山用力掙脫,那團銀發頓時化為飛煙。

非但如此,婦人的身體也似曬得枯萎的荷葉,轉瞬之間失去了生機,薄如紙片,溶於玉棺水中,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非玉棺中的水激蕩不已,滿地的碎發鋪卷,兩人幾乎要懷疑方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靈越趴在玉棺之中,猛烈地嘔吐起來。

她吐得肝膽俱裂,那吞入腹中之物還毫無動靜。

“阿越……”路小山驚異地瞪著她,仿佛看著一個怪物。

“我怎麼了,我怎麼了?”她恨不得將肚子挖開,將那婦人吐出之物取出來。

“你的身上……”他指著靈越,因為太過震驚,無法完整地說完一句話。

靈越的上身近乎赤裸,雪白的胸口之上,一朵暗紅色的彼岸花正在慢慢綻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低頭膛目結舌,注視著那曾開遍她夢中的地獄之花,恍若身陷最可怕的噩夢,“誰能告訴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新的聖女降世了……”

“果然是你!”

本來在荒野之中纏鬥不已的莊清芳和花妖,突然出現在房中,兩個人怔了片刻,按捺不住眼中的狂喜,不約而同朝靈越掠去。

“阿越,走!”路小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靈越,淩空而起,撞破屋頂。他施展出平生所為,幾個起落,將靈越放在馬車之上。長鞭脆響,馬車疾馳而出。

莊清芳和花妖卻追了過來,她們的輕功本就超絕,此刻欣喜若狂,身形更是快得不可思議。

靈越渾渾噩噩,隻覺胸口滾燙無比,一股熱流油然而生,瞬間流走四肢百骸。厚實的棉襖頓時成了束縛,她悶哼一聲,隻聽嘶啦一聲,棉襖裂成了碎片翩翩而落。

路小山正駕著馬車飛奔,聽到聲響回過頭,大驚失色,“阿越……”

靈越的雙瞳已然變成妖異的赤紅,她的纖指輕拂,路小山悶哼一聲,倒在馬車之上。靈越看也不看一眼,翩然而起,躍到馬車之上,馬車速度減慢,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