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此時此夜難為情(2 / 2)

說罷將身體一縮,滑入絲被當中。

蕭遠舟表情一僵,頓覺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上身來。

真見鬼,她的臉與他的腿隻在咫尺。

窗外已人聲鼎沸,夢菊的聲音戰戰兢兢傳來:“公……公子,方才有刺客進了山莊,可曾發現有可疑人物經過?”

蕭遠舟慵懶地打著嗬欠,不耐煩道,“小爺睡得好好的,沒聽到什麼動靜。”

又聽到有人恭聲道,“夫人派屬下等搜查山莊可疑人等,公子小心戒備,我等繼續巡查了。”

蕭遠舟懶洋洋道:“知道了,下去吧。”

外麵的人影頓時銷聲匿跡。

“人走了,你該出來了吧!”蕭遠舟掀開被子,靈越坐起來,深深舒了一口氣。

她跟他近在咫尺,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氣息。

她的臉不由滾燙起來,忙要下床來,那隻中鏢的胳膊卻被他一把拉住。

他用一種異常恍惚的聲音問道:“你方才叫我什麼?”

靈越痛得倒吸一口冷氣,氣結道: “路小山,你剛才不是聽見了嗎?”

他這才發覺她的異樣,忙鬆開手,猛然掀開簾子,昏黃的燭光照射過來,她的胳膊上已是血汙一片。

“你受傷了!”他略略一怔,眸色變得深沉。

她忍住痛,想要下地,蕭遠舟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別動,我這裏有金瘡藥。”

他飛快跳下床,在一個櫃子裏取出一瓶藥,又坐到床邊,沉聲道:“手給我!”

她隻得將左臂伸出來,她的傷口已經凝結,好在時間尚短, 尚未與衣物粘在一起。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撕,將她的袖子撕開,露出的一截胳膊白如春藕,他略略一怔。

靈越的臉如同著了火般熊熊燃燒起來,她避開蕭遠舟的目光。忽覺傷口處一涼,原來他在給自己上藥,手法老練,跟從前一模一樣。

“路小山,你以前經常受傷嗎?”她忍不住好奇地問。

蕭遠舟卻又是一怔,微微搖一搖頭,“我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便是你叫我這名字,我也毫無印象。”

靈越的心裏一沉,終究不死心,“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蕭遠舟還是搖頭。手下絲毫不停動作,很快就用布條將她的胳膊包紮結實。

她看著自己的衣服發愣。

蕭遠舟的嘴角不覺彎起一絲笑意,他起身又到衣櫃裏找來一件衣服,丟給她,“暫且穿這件吧。”說罷,轉過身去。

她羞澀地脫掉已沾滿血汙的外衣,將他的長衫穿上,收拾停當,低聲說,“好了!”

蕭遠舟轉過身來,看著一身男裝的她,忽然如同電擊一般,有重重光影驀然閃過,卻又一閃即逝。

“跟我說說路小山的事。”他輕輕道。

靈越微微一怔,片刻間腦海裏已如白駒過隙,與路小山的過往走馬燈般回轉起來。

她不覺喃喃道,“千頭萬緒,從何說起呢?”

“就從你遇到路小山開始。”他凝視著她,看到一絲笑容在她的嘴角漾開。

靈越便從那場大雨開始,再到無涯山聯手救弱女,繼而共探玄機山莊,最後不告而別。那臨別前的定情一吻,她卻無法說出口。

她本來就口齒伶俐,將這一番經曆娓娓道來,猶如徐徐展開一副色彩斑斕的畫卷,時而文筆繁密,時而疏淡,刀光劍影,暗藏其中,淡淡情思,悵然眼底。

蕭遠舟默默聽完,抬眼看向窗外,隻見月朗星稀,罩著雕梁畫棟的王府別院,與靈越口中的江湖天差地別。

“你說的那個路小山真的是我嗎?”蕭遠舟默然良久,喃喃問道,“為何我毫無印象?”

“是你,當然是你!”靈越激動起來,“不過兩三個月,你怎會忘記呢?你想想,你使勁想想,肯定能想起來……”

他凝神想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我記得十分清楚,我從小身體不好,一直在這王府別院之中休養。我爹是江州王,我娘是江州王最寵愛的側妃。我最近身體不好,我娘時常請禦醫來給我治病。”

“你說的這些都沒錯……”一種奇怪的感覺劃過靈越的心頭,她凝視著蕭遠舟的雙眸,“可是,你小時候生了一場重病,幸虧遇到福慧大師出手相救,你才活了下來,也因此跟著福慧大師遊曆江湖,十五歲才回過王府。難道這些記憶,你也沒有嗎?”

“福慧大師……”蕭遠舟皺起眉頭冥思苦想,“你說的這些我毫無印象。”

“那宋春山呢?他可是從小跟你一起長大,跟著福慧大師學藝,情同手足的師兄弟。”靈越不甘心地問。

“宋春山……這個名字倒是聽人提起過。”他露出微笑。

“真的?你記得宋春山?”靈越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他的手跟從前一樣既寬厚又溫暖,隻是他的身體卻是微微一僵,眼神也變得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