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雲四蕩,天清氣爽,彩虹悠悠跨過。懸崖底下,和煦的陽光不在乎泥濘,一視同仁地給予光與熱。
經曆昨夜的狂風暴雨,花被摧殘,樹也凋零。如今陽光一來,似乎又都充滿了生機。躺在懸崖底的二人,也漸漸蘇醒。
最先醒來的,是那位男子,華飾彩服,一看便知不是凡人,麵如刀削,笑若春風然而原本不羈的眼睛裏此刻卻是無神。他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這位佳人,一樣衣冠富貴,卻是記不起,她是誰。
在男子怔怔注視下,那女子也抖動著眼睫毛,緩緩醒來,有如芙蓉花開,睜開了雙眼,流光輾轉見了眼前的這位男子,目露微笑,輕啟朱唇,吐字道:“劉棠,你醒了。”
那喚作劉棠的男子,此刻怔怔地望著她,疑惑地說道:“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在下齊尚木,道極殿第五代大弟子。並不是姑娘口中的‘劉棠’。”說完,他便要抽身起來。那女子望著他,笑道:“那你知道道極殿在哪兒?”
道極殿在哪?道極殿在哪?該死,道極殿在哪,我怎麼想不起來了?自稱是齊尚木的男子細細思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不由氣的直拍腦門。
那女子震驚,弱弱問道:“那,那你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我,我,我什麼也想不起來,我什麼也不知道。”男子捂著頭,突然回憶起有一座宮殿,門前有著一株海棠。又想起自己與這位女子的纏纏綿綿,最後又回憶起掉落懸崖時的那一串串笑聲。這一切,都讓他無比心痛,於是他不願再想,不肯再想。可是腦子裏卻是無論如何也揮不去那三個片段。
頭疼,他痛得直拿頭來撞樹,卻被女子抱住,“我們不想,想不起來就不想。”那女子哭道,淚珠如雨,任誰見了這景,都會沒來由的痛心與惋惜。
良久,他回過頭來,仔細端詳著那位女子的容貌,突然沒來由的臉一紅,結結巴巴說道:“姑娘,我們是不是,是不是……那個,那個……”見了男子這表情,她也低下頭來,臉上卻升起一陣紅霞,心內埋怨道:不該忘的忘了,該忘的卻沒忘。嘴上卻是小小的回道:“恩。”這真是蚊子般細小的聲音了。
那男子大慌,立馬磕頭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可能失憶了。記不得姑娘的名字了,請姑娘原諒。煩請姑娘告訴在下姑娘的芳名,我,我……”
“我叫陌芊。”
“我們的關係是……”
“你說呢?”陌芊含笑問道。
“夫……夫妻?”
陌芊臉紅著點了點頭,手抓著衣裙不由得用力。
“那我是叫齊尚木麼?”
陌芊望著他,思緒聯翩。
幹脆,我們都不回去了吧,這樣,我還能是他的妻子。而且,過去太過沉重,還是不記起的好。
“你記錯了,你叫……簫音!我們是仙樂閣的師兄妹,後來師父撮合,便成了夫妻。我們現在下山來,便是要遊曆人間,懲奸除惡!”
……
天源城
二人結伴而行,穿梭在人流之中。各路貨賈吟叫不絕,街市林立著規格的房屋,好一派興隆的景象。可此時街上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二人身上,皆是因為二人身上的服飾太過華麗,引人猜測。
簫音問陌芊道:“我們是不是該換一下衣服,行走江湖,這樣太招搖了。”
陌芊點了點頭。於是二人便選購一些衣物,換了上去。又行了一刻,找著一家客棧,名為“迎賓客棧”,住了進去。
“二位客官,想是外鄉人吧。”掌櫃問道。
“是。請問掌櫃怎麼稱呼?”簫音答道。
“我是孫掌櫃,客官呐,我可要提醒二位,這一到晚上,可千萬不要出城外啊。”掌櫃善意提醒道。
“為什麼?”陌芊問。
“不知怎麼的,十日之前,晚上出城外的人,全部失蹤啦,此後每個晚上,外出的人也都沒有回來過。十天呐,已經有五十個人失蹤了。傳說是僵屍作孽啊,客官一定要小心。”掌櫃憂心忡忡地說道。
“掌櫃的,別擔心了。城主不是已經向離我們最近的宗派——北辰派求助了嘛,想來到北辰仙人來了之後,什麼妖魔鬼怪,不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嘛。”一位客人高聲道。
“是啊是啊,掌櫃就不要擔心了。”在座的客人紛紛應和。
孫掌櫃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二人來到房間,簫音以為自己與陌芊名副其實,便叫了一間房,可是陌芊卻有點難為情,遲遲不肯上床。
“怎麼了?我們從山穀走到這兒來,周身都有些疲乏了,你不休息嗎?”簫音問道。
“我,我不累。你先休息吧,到晚飯了我叫你。”說完,陌芊就轉過身去,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