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遮了月光。
正值寒冬臘月，是一年最冷的時候，剛下過一場大雪。
夏知靡直挺挺跪在雪地之上，雙臂一邊擁著程欣，一邊擁著程鈺，將兩個孩子緊緊攬在懷中，希望能讓自己的體溫，帶給兩個孩子一點溫暖。
哪怕一點也好。
畢竟她已經在雪地中跪了一個時辰，在這數九嚴寒中，她已經漸漸感覺不到身上的溫度。
大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兩個年幼的孩子呢？
吱嘎一聲，朱漆大門被人從裏麵緩緩打開，程老夫人身著裘皮大襖走了出來。
夏知靡頓生出一絲希望，她調整好表情，盡量笑臉相迎，跪行兩步。
“媽……”
“我呸！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還好意思叫我媽？”程老夫人一臉嫌棄，輕蔑的掃了夏知靡一些，不屑道，“你以為跪在門口，等陌然回來看見了就會讓你進門？別做夢了，陌然他比我還要討厭你！”
聞言，夏知靡勉強擠出的最後一絲笑容在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即不甘，又痛苦的表情。
是啊！
她怎麼會忘了，這一大家子的人，沒有一個真心待她。
縱然程陌然回來，最多也不過是訓她一頓後，再將她帶進府去。
然後呢？
繼續飽受欺淩？
這種生活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沒過夠嗎？
“夏知靡，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直妒忌琉歆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害她的孩子，就算陌然回來，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快給我滾開，不然，我叫家丁打斷你的腿！”程老夫人惡生惡氣道。
沒等夏知靡有反應，她身邊的兩個孩子先被嚇得一縮，年紀小一些的程欣馬上哭了出來。
“嗚……奶奶……不要趕我走，我想吃糕點，我想回府裏，不要找人打我！”
“叫什麼叫，再叫打死你這個小雜種！”程老夫人才不管孩子哭的多可憐，上前兩步，作勢舉起巴掌。
夏知靡伸手接住，目光平靜的回視著她，“媽，不管怎麼說，欣兒都是孩子，您身為長輩，抬手就打，這樣好嗎？”
“喲，你這個賤貨還敢來教訓我了？”程老夫人好笑的一哼，抽回手，不善的睨著夏知靡，“這兩個雜種本來就不是程家的，我憑什麼不能打？”
“是，您能打，這世上有誰是您不能打的呢？”夏知靡也笑，眸底卻如冰霜般冷寒。
事已至此，她亦不想再偽裝。
好似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一直委曲求全祈求的那些，在旁人眼裏不過是個可笑的笑話。
她承認她輸了，她認了，她接受現實了。
從她發現程陌然真麵目的那日就該接受的事，如今終於接受了。
程陌然不愛她，她愛了一生的男人，對她連感激都沒有。
哪怕她為了嫁給他與家人反目，哪怕她將全部家當都給了他，才有他今天錦繡榮華。
“這兩個孩子的確不是程家的……”夏知靡淒涼的笑笑，自言自語將程欣和程鈺摟緊一些。
兩個孩子亦緊緊抱住她。
她看著兩個孩子，眼前各種回憶交疊。
當初程陌然說自己無法生育，她才收養了這兩個孩子，本想此後一家齊樂融融，收養的她也不介意。
但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