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恍然道:“是不是因為這洞穴的四壁已越來越厚了?”
雷震天微笑道:“你確實不笨。”
挖出來的泥土用水混合,再敷到壁上去。這個穴本就是個泥穴,四壁本來全都是泥土,誰也不會特地來計算這個洞穴是不是小了些。
誰也不會想到這一點。
這法子說穿了雖然很簡單,若不是絕頂聰明的人,卻絕對想不出來。
無忌忽然發現雷震天遠比他想像中更有智慧。
但是現在他已被唐家像野狗般鎖在這裏,唐家的人豈非更可怕?
現在唐缺是不是已經發現無忌不在客房裏?
如果他已經發現了,無忌現在回去,豈非正好自投羅網?
但是無忌又怎麼能不回去?
他既然不能像雷震天一樣,一輩子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洞裏,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他隻有冒險。
一次又一次的冒險,時時刻刻都在冒險,每一次冒險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無論對誰來說這種壓力都太大了些。
雷震天的估計完全正確。
他一竄出了地道,那附近所有的埋伏和暗卡立刻全都發動,全力追捕他。
對唐家來說,雷震天實在太重要,遠比任何人都重要得多。
他們絕不能冒被他逃走的危險。
所以無忌有了機會。
他把握住那一瞬間的機會,竄過那片空地,竄入了樹林。
——進三退一,左三右一。
這方法想必也是絕對正確的。
東方已白,乳白色的晨霧已漸漸在林木間升起,無忌數著樹幹往前走,進三退一,左三右一……
忽然間,他聽見一個人冷冷的說道:“像你這麼樣的走法,一輩子都走不出去的。”
四月二十三日,晴。
晨有霧。
晨霧迷漫。
乳白色的迷霧中,有一條乳白色的人影,看來仿佛幽靈。
如果真的是幽靈鬼魂,無忌反而不怕了,他已看出這影子是個人。
一個女人,很美很美的女人。
看到無忌吃了一驚,她就笑了,笑的時候,一雙美麗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線,一條彎彎曲曲的線,絕對可以係住任何一個男人的心。
無忌看見過她,在那胭脂鋪門外看見過她,而且已聽雷震天說起過她的名字。
這女人竟是唐娟娟。
雷震天新婚的妻子唐娟娟。
她的丈夫被人像野狗般鎖在地洞裏,她卻在這裏笑得像個仙子。
無忌的心沉下去。
他知道有些女人看來雖然像是個仙子,卻總是要把男人帶下地獄。
幸好他已經恢複鎮定,臉上立刻露出愉快的笑容,道:“早。”
唐娟娟道:“現在的確還早,大多數人都還睡在床上,你怎麼起來了?”
無忌道:“你好像也沒有睡在床上,你好像也起來了。”
唐娟娟眼珠轉了轉,道:“我起來,隻因為我的老公不在,我一人睡不著。”
無忌道:“如果我有了你這麼樣的一個妻子,就算用鞭子抽我,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睡在床上的。”
唐娟娟忽然沉下了臉,道:“你好大的膽子,你明明知道我是誰,居然還敢調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