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園
陳修園名念祖,字修園,號良有、慎修,以字行。福建長樂人。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生;道光三年(1823年)卒於榕城(今福建福州)。中醫學。
陳修園幼年喪父,家境貧寒,由博學通醫的祖父陳居廊撫養。陳修園7歲能背誦經文,14歲讀完《四書》、《五經》,並兼習醫學。19歲舉秀才,20歲開始在鄉裏懸壺濟世,兼課生徒。後為求深造,又負笈赴榕城鼇峰書院,受業於孟超然,攻經史,研岐黃,並開始撰寫《傷寒論淺注》。以後行醫於福州南台,並傳授醫學於族侄定中等。乾隆五十七年(1792)中舉,後北上會試,不第而留寓京師。適值光祿寺卿伊朝棟患中風,昏迷不醒,手足不舉,群醫束手,陳氏投以大劑而治愈,於是名聞燕京,求醫者盈門。嶺南名士二戴(戴均元、戴衢亨)讚譽陳氏為當時第一儒醫。軍機大臣和坤病足痿,亦經陳氏施治而愈。和氏欲強留其於館中,並允薦陳為太醫院院使引誘之,陳氏固辭弗就。是年秋,托病南歸故鄉,出任長樂吳航書院山長,既教學生以《四書》、《五經》之儒學,亦授以《靈樞》、《素問》等醫學。兩年後又赴泉州任清源書院講習,師事名醫蔡宗玉先生。1800年又上京會試,蒙恩賜赴保陽,次年任威縣知縣,後曾赴保陽、高陽等地救災,繼升同知知州,一度曾代理正定府知府。在任時能善體民情,不事鞭撻,遇事善斷,頗有賢聲。如1801年在威縣時,得知直隸婦女多患“陰挺”(子宮下垂),為之研製內服外敷方,救治甚多。恒山夏雨成災,陳氏奉旨勘探災情,發現當地溫瘧流行,誤於醫而死者甚多,乃按辨證分型,製成丸藥三種,遍施城鄉百姓,並告以對證選服法,治人甚眾。尚於公餘采方108首,編為歌括,付梓刊印,使醫家能按法治療,救人無數。其時,陳氏個人卻因積勞成疾,得寒厥證而諸醫束手,當他夜半神誌略清時,自擬一方,服藥兩劑得愈。次年,直隸省製台熊謙病中風,陳氏處以黃芪五物湯常服,並以補腎養肝之丸調理得痊,深為熊氏所嘉許。是年,陳氏之《新方八陣砭》(原名《景嶽新方砭》)付梓;入秋,陳母病逝,遂回籍守廬。他所著《時方妙用》和《時方歌括》各四卷亦於此時刊行問世。繼而並在榕城刻印《醫學三字經》、《神農本草經讀》等書。
1808年陳氏又晉京補闕,仍赴保陽供職。公餘取《傷寒論》原文重予注釋,又以韻文體編撰《長沙方歌括》。為了糾正當時庸醫誤藥殺人之弊,陳氏又著《醫學實在易》,以引導學醫者入門。
1810年秋,陳氏在高陽救災時,遇天津尹丁攀龍來訪。陳氏見丁氏麵色黧黑,瞼腫鼻青,遂告稱:你患有水飲病挾肝氣,如馬上治療可愈,若拖延至20日後,則病危殆,即使廬醫扁鵲也難挽回。丁氏怪其言而不信,後果發病,雖延陳氏診治仍無效。
1819年,陳氏已67歲,倦於宦海浮沉,遂以年老乞歸鄉裏。返閩後,住在榕城嵩山井上草堂,各地趨前求教者日眾。他親自教授《內經》、《傷寒論》、《金匱要略》等典籍,兼論各家學術之長,循循善誘,誨人不倦。生平勤於著述,於醫學普及尤有突出貢獻。1823年因右脅部生一瘡瘍,久治無效而逝於榕城,終年71歲。後歸葬於長樂眉溪村前山麓。
陳氏雖曾為官多年,但他在醫學方麵的成就大於政績。陳氏生當清代乾嘉盛世,其時朝廷提倡八股文,又大興文字獄以限製異說,考據學風充斥於典籍之編修。當時醫界受此風氣影響,也出現了以注釋、疏證經典作為醫著之重點。陳修園的思想和著述也體現了這一特點。但在他的論著中,還是敢於表述個人見解的,如他在《醫學實在易》中有一處提及“禦纂《醫宗金鑒》雲‘中風客忤便閉裏實者,仲景用備急丸’,可知無汗表實者不當用備急丸通裏,當用還魂湯以通表也”,就是一例。
陳修園在學術上受張隱庵、高士宗的影響較大,注重古代經典的學習和研究,故有人指責他“尊經泥古”。實際上,陳氏尊經是實,但不泥古。因在當時,陳氏的不少同道,不重視中醫經典著作的研究和學習,臨證之際理法不明,片麵追求時髦方劑,殊多流弊。有鑒於此,陳氏認為:“醫道之不明也,皆由於講方而不窮經之故。”所以他苦心研究《內經》、《難經》、《傷寒雜病論》、《神農本草經》等著作,認為“理不本於《內經》;法未熟於仲景,縱有偶中,亦非不易矩獲”(《醫學三字經》源流第一下注),遂撰著以補偏救弊。至今,《內經》、《傷寒論》等仍是學中醫者必讀之經典,陳氏之尊重經典無可厚非,而這種通過經典著作之學習以掌握治病之理法,從而指導臨床,對提高學術水平無疑是有幫助的。盡管陳氏尊古,但他對後世各家的長處也並不是取一概否定的態度,如他的《醫學從眾錄》一書,就是集各家精華發揮而成;他曾批評過金代醫家李杲用藥駁雜,但又認為李氏之“惟以脾胃為重,故亦可取”;他對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持批評態度,但又推崇李時珍的《瀕湖脈學》為脈診最佳之作。而陳氏的《時方妙用》、《時方歌括》兩書中收載的108方,也大多是唐宋以來的時方,並在加減應用方麵,則有所創新或闡發獨到的見解,如治瘧用小柴胡湯加常山,就是他靈活變通,並非泥古的一個例子。他還說,有能讀薛立齋、王金壇、趙養葵、張景嶽、張石頑、李時珍、李士材,喻嘉言八家之書即為不凡之士,尚可與言。蓋此八家雖未能合《內經》之旨,仲師之法,而書中獨得之妙,亦複不少。說明他雖尊古,但也適當吸取各家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