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珍
李時珍字東璧,號瀕湖。蘄州(今湖北蘄春)人,明正德十三年(1518年)生;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卒。中藥學、中醫學、生物學。
李時珍祖輩家世已不可考。父親李言聞,字子鬱,號月池,是當地名醫,享有盛譽,不僅精通醫道,且有不少醫學著述,其中可考者有《四診發明》8卷,《人參傳》2卷、《艾葉傳》(或稱《蘄艾傳》)1卷,還有《痘疹證治》、《四言舉要》等多種。李時珍有一兄一姐。
李時珍受家庭環境的熏陶,加之他自幼體弱多病,經常由父親親自調治,因此對醫藥很有興趣。然而,父親卻希望兒子進入仕途,改換門庭。因而李時珍從5歲開始,就學習儒家各種必讀的經典,《四書》、《五經》無所不讀。嘉靖十年(1531),李時珍13歲,由父親陪同到黃州府(今湖北黃岡)參加科舉考試,中了秀才。其後,曾三次赴武昌參加鄉試,但未獲成功。科舉場上失利,使他決心從事醫藥事業,從此專心致誌於醫藥。他一邊實踐,一邊研究,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他高明的醫術在當地贏得很高的信譽,還曾治愈蘄州富順王、武昌楚王之子的病,因而聲名大振。在他27歲左右時,被推薦到京城太醫院任職。
盡管在太醫院任職期間的境況不盡如人意,但他卻有機會瀏覽學習一些在民間難得的珍本善本醫藥書籍,獲得了大量寶貴的資料。通過多年的臨證實踐,李時珍發現曆史上本草著作中存在著許多錯誤和混亂的內容,而治病救人主要依賴藥物,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下定決心重新編纂一部全麵的、內容豐富的本草書。因此,他在太醫院任職一年後,即辭職返歸故裏,從事他畢生為之奮鬥的本草學著作。通過10年讀書鑽研兼臨證實踐,借助太醫院任職期間取得的大量珍貴資料,以及其後遍訪全國各地藥材產地的實地調查,還親自進行各種醫藥原理的試驗,前後花費約30年時間,參考了800餘種文獻材料,三次徹底修訂原稿,終於在1578年前後寫成不朽的《本草綱目》。李時珍的科學思想、學術成就基本上都體現在這部巨著中。除了《本草綱目》以外,他生平還著有《奇經八脈考》、《瀕湖脈學》以及《命門考》、《瀕湖集簡方》、《瀕湖醫案》等書。
李時珍生活在封建經濟高度發展的明朝時期,當時社會生產力進一步發展,農業、手工業也達到相當高的水平,資本主義已經開始萌芽。中外的商業貿易、文化醫藥往來日益頻繁,空前發展。鄭和作為我國的和平使者,七次到南洋、南亞、中東直至非洲30多個國家,從而輸入相當多域外物產,其中就有眾多的藥物。這些對於醫藥學,尤其是藥物學的發展,提出了新的要求,原有的一些藥物學著作業已不能滿足需要。這些都成為李時珍在本草學方麵取得突出成就的客觀條件及社會背景。
1.在藥物學方麵的成就
李時珍在藥物學方麵的成就,集中體現在《本草綱目》一書中。首先表現在藥物學豐富的內容上。中國古代本草學研究的對象,從一開始就是自然界現實存在的各種物質,包括動物、植物及礦物,它的博物學性質是十分明顯的。漢代的《神農本草經》為現存最早的一部本草學著作,載藥367種;以後隨著時間的推移,經驗的積累,內容逐漸增加。南北朝時期,陶弘景的《本草經集注》載藥760種,增加一倍,唐代蘇敬主編的《新修本草》載藥850種(一說844種),宋代的《開寶本草》載藥1082種,蘇頌的《圖經本草》載藥730種,而影響最大的唐慎微《經史證類備急本草》,已增至1746種。李時珍彙集其前代各種本草書中所載藥物1518種,主要取自《神農本草經》、《本草經集注》、《本草拾遺》、《開寶本草》、《本草圖經》,新增374種,使總記載藥物數達1892種,成為我國古代本草史上記載藥物最多的一部著作。《本草綱目》是一部內容極豐富的博物學著作。王世貞在序中譽之為“性理之精微,格物之通典”。其編著思想,是受印度耆婆及唐代孫思邈的世間萬物無不可以為藥思想的影響,認為本草之書,不厭詳盡,雖冷僻的也不能遺漏。
《本草綱目》的分類學是比較先進合理的。全書分為16部,60類。傳統上,本草學有兩大分類係統,一是《神農本草經》的上、中、下三品分類法,以藥物的作用性質進行歸納,這種方法較原始、粗獷。另一種方法是按藥物基原的自然性質來分類。從南北朝陶弘景的《本草經集注》開始,采用這種方法,其後的本草著作多采用後一種分類法,但大多數仍是兩種方法相結合,即每一類自然藥物,再分上、中、下品敘述。如《本草經集注》共分為7大類,各類又分3品;《新修本草》分為9類,仍各分3品;《經史證類備急本草》分為10類,也加入3品分類法。《本草綱目》的分類方法是劃時代的。全書共分為16部,60類。植物藥計有草、穀、菜、果、木5部,下分山草、芳草、隰草、毒草、蔓草、水草、石草、苔類、雜草,麻麥稻,稷粟、菽豆、造釀,葷辛、柔滑、水菜類,五果、山果、夷果、味果、水果類,香木、喬木、灌木、寓木、苞木、雜木類。動物藥計有蟲部、鱗部、介部、禽部、獸部、下分卵生、化生、濕生,龍、蛇、魚、無麟魚,龜鱉、蚌蛤,水禽、原禽、林禽、山禽類,畜、獸、鼠、寓怪類,還有人部。礦物藥包括水、火、土、金石等部,此外,還有服器部。全書以部為綱,以類為目;每一種藥則又以正名、餘名為目;同屬一種藥物基原的基原本體為綱,附屬於基原的其他部位,則稱為目。《本草綱目》正是在如此嚴密的分類原則下,有條不紊地排列起來的。這個綱目分類法,就生物學而言,在當時是很先進的,已具有與現代科學雙名法相同的性質。著名的中國科技史學家魯桂珍曾把它與歐洲林奈的分類法相提並論。
《本草綱目》開拓並厘定了我國古代藥物學著作的標準體例和結構。李時珍把這個體例定為釋名、集解、辨疑、正誤、修治、氣味、主治、發明與附方等項目。這可以說是我國古代藥物學著作中最完備的一種標準格式。其中,釋名一項注明該藥物最早的出處,並對這一藥物名稱的緣由及意義進行了解釋,扭轉了一些藥物名稱上的混亂狀態。如寒號蟲曾有過十來種異名,如獨舂、城旦等。李時珍認為,此鳥到冬季羽毛皆落,猶如雛,忍受寒冷而號叫,正名應為寒號蟲。書中對各種似是而非的論點,作了詳盡的辨釋,盡管這些辨析並非完全正確無誤,但其學術價值是肯定的。李時珍以其淵博的閱曆,先引述了曆代對某一藥物的論述,隨後提出他自己獨特的見解,內容涉及多學科、多方位的係統研究。這一部分可以說是《本草綱目》一書的主要精華所在。對曆代醫藥學家的有關論述,《本草綱目》並非原封不動地照搬原文,而是有選擇性地加以引述,這些內容有的是與他本人見解相一致的,有些則是與他的觀點相左的,也引來作為商討的對象。這樣,《本草綱目》的這一部分內容就成為對每一種藥物的文獻綜述,極便於科學研究的進行,這在我國本草學史可以說是一個空前的創舉。盡管比李時珍略早一些的、由劉文泰主編的《本草品彙精要》的論述體例,包括名、苗、地、時、收、用、質、色、味、性、氣、臭、主、行、助、反、製、治、合治、禁、代、忌、解、贗等這些更為詳盡的項目,但由於這部作品隻在宮庭供極少數人觀閱,並未曾流通,且其內容的實用性、資料性也遠遜於《本草綱目》,其科學價值與實用價值也就無法相比。在發明一項之下,李時珍列述了該藥的各種醫療功用,主要是他個人用藥的心得而為曆代醫家所忽視或未曾涉及的內容,也有糾正前人誤用的新見解,對醫藥學的實際臨床應用頗有推動作用。《本草綱目》最後還收集大量的方劑。全書共羅列11096首方劑,其中多數係李時珍親自實踐收集或以往醫藥方書所不載者,約有8千多首。作者出於實用目的,以方劑的病證為綱,進行歸納,這就大有利於臨床實際工作中的尋檢。李時珍對方劑的篩選,以實際經驗為依據,大力刪去荒誕不經的古今方劑。如對杏仁一藥,指出它有一定治療作用,保留其治病之精華內容;同時指出,並非久服之藥,批駁了古代服杏丹方之荒誕說法。李時珍一方麵把藥物與方劑緊密結合,提倡實用的觀點;另一方麵又依藥組方,以病附方。這些觀點在本草學史上也是劃時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