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劉備如約帶著一千石糧食來了,趙逸最近飄忽不定的心思這才穩了穩。本想親自去府庫看看,臨出門之前卻被程寅給攔住了,隨行的還有一個四十來歲,臉色蠟黃,身穿上好布帛衣服的男子。
這男的趙逸認識,剛上任的時候舉行‘混臉熟大會’,這男的也在其中。叫周平,範陽縣有名的大財主,家裏良田百頃,還有兩個織布的大作坊,據說有表親在長安當差,算是有點背景,曆任縣令沒人敢輕易動他,發展至今,有多少資產不好說,反正肯定比趙逸有錢。
“大人,您拿了張飛的事兒,在下可是有所耳聞。曆任縣令,也就您能治得了這黑廝,在下佩服。”
“哪裏哪裏,今天是什麼風把周先生吹來了?”
周平扭頭看了一眼程寅,見程寅點頭,便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陶甕。趙逸一眼就看出這是用來裝純露的,對周平此行的目的,多多少少也有了點眉目。
“大人,這純露,你還有多少?可否再讓給我一些?我不白要,給錢。”
眼巴巴的等了這麼久,生意終於上門了,趙逸忍著心中的欣慰,笑道:“怎麼,周先生喜歡?”
“嗬嗬,大人說笑了,在下一介粗人,哪裏用得上什麼純露。先前,大人贈與一罐,賤內用過之後,容光煥發,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驚呼天底下任何胭脂水粉也抵不過這純露十分之一,恐怕隻有皇宮貴妃才能用到。如今,這純露已經在範陽縣傳開了,女子隻分兩種,用過的和沒用過的。別的不說,就算是南樓的那些女樂倡優,用過之後生意都一日千裏。大人出自長安,令尊又是尚書右仆射,自然是有路子弄到這些,錢不是問題。”
趙逸心裏發笑,別說是東漢皇宮,就算再推遲幾百年的盛唐皇宮也絕對找不到這種護膚品。
一旁的程寅輕笑:“周先生,恐怕你還不知道吧,這純露乃是大人親自研製,天底下獨在咱們範陽縣有,就算是皇宮貴妃也絕對沒用過。”
周平精明的眼光射在趙逸身上:“當真?”
趙逸不置可否,隨便從袖子裏取出一陶甕遞到周平手裏:“周先生,隻要你想要,別說是三瓶五瓶,就算是十瓶八瓶我也能送你,錢就不必了。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覺得這純露除了讓女人脫胎換骨之外,還有什麼用?”
周平眉頭緊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手中純露:“難不成,純露還有其他神效?”
“咱們範陽縣,能用得起純露的富貴人家有百餘戶,女樂倡優也有百人,這便是二百個消費潛力。若一罐純露賣四十銖,也就是四頓飯的價值,對於大戶人家來說不算什麼。一罐能用一個月,一年就有九萬六。若再把純露推廣到整個幽州,且推出價格更便宜的平民裝,一年的淨收入可有多少?”
周平雖然是地主出身,但幹了這麼多年紡織業,早已是一名合格的商人,憑借商人的敏銳嗅覺,他立刻意識到小小一瓶純露裏麵蘊含的商機非常驚人。最關鍵的一點,這純露出自趙逸之手,全天下獨此一份兒,算得上壟斷,更讓這份利潤提升到可怕的地步。
周平艱難的咽了下口水:“大人,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趙逸伸手拍了拍周平的肩膀:“我既然把這些話告訴你,自然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周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簡直就是平白無故被大餡餅砸在腦袋上,趕緊接住話茬:“大人想要多少錢將配方賣給我?”
趙逸輕笑:“先生覺得多少錢買下配方合適?”
雖然這是在跟範陽縣令做買賣,但這年頭做生意的,哪個不是虎口奪食。周平左思右想,伸出一根手指:“十萬銖如何?這可相當於幽州一年的銷售額。”
聽到周平的報價,旁邊原本隻是‘引薦’,沒有半點興趣的程寅,稍微有些佝僂的腰板猛地挺直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笑而不語的趙逸。
十萬銖是什麼概念,尋常的五口之家一頓飯也不過五銖錢,而吃的稍好的地主頂多十銖錢。範陽縣的所有人口加在一起,有萬戶,城內不過千戶。遇到戰亂年代,城門封閉,隻供應城內居民,足夠吃十日!若開支節流,效果發揮更佳,對於現在入不敷出的府庫來說,這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
從城外隨便斬獲的野菊花,搖身一變成了真金白銀,這對於程寅來說無異於天上掉餡餅,恨不得立刻讓趙逸談下這筆買賣。可不知道為什麼,趙逸始終一言不發,現場一度安靜了下來。
“怎麼,大人覺得少了?”最後周平打破了現場安靜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