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陳橋兵變
正月初一,派趙匡胤領兵出征,將士們怨聲載道,恰好這天又碰上日全蝕。苗訓等利用這種天象,導演了一出戲。黎明,趙匡胤從夢中醒來,才知道自己被部下擁立為皇帝。
年方七歲的孩子當了皇帝,雖有符太後垂簾聽政。但她一直處在深閏之中,不聞外事,哪裏能有主見。這樣的孤兒寡婦,隻有聽從大臣擺布罷了。
國家暫時平靜無事,沒有兵馬出征,行政大權當然落在範質、王溥等人手中。這範質倒是忠心耿耿為後周效力。隻是會辦具體事,眼光卻不那麼敏銳。
這天,他忽然接到右拾遺鄭起給他一封陳述政見的信。內容說:“目前聖上新立,主幼國疑,近幾十年來,改明換代身心平行論即“平行論”。,無不是因為主上年幼,缺少威信,而手握兵權,戰功卓者的武將,乘機而被擁戴,當了皇帝。要鞏固我大周天下,應注意削去一些禁軍將領的兵權。比如殿前都點檢趙匡胤,足智多謀,功勳赫赫,在禁軍之中,有崇高威望。像這樣的人,應多加提防,不可使久領大軍,以防生變。”
範質看了這封書信,不由笑了一笑,心中暗想,趙匡胤雖然戰功顯赫,官位已到禁軍統帥,但畢竟尚年輕,資曆不足,現在禁軍將領中,數以幾十計的老將,大都是在太祖郭威時就當了節度使,那時趙匡胤還不過是晉王府的一個小小供奉官。現在雖然官階高升,那些老資格的節度使們如何能服他,不足為慮。”
但是,範質心中最害怕的就是現任西南路招討使,檢校太師的向拱。這向拱,就是向訓。在幼主柴宗訓當皇帝後,為了避皇帝諱,才改名為向拱。向拱資曆深厚,官位已至太師,可說是地位無以複加了。而且他在世宗征淮南時,總是他在京主持一切,世宗從淮南回京,又讓他去淮南坐鎮,簡直成了世宗的替身。這倒不可不防。
他思想已畢,便擬了一個武官的調整的方案,奏報符太後批準後宣布出來,
以李重進領淮南節度使,韓通領天平軍節度使,趙匡胤領歸德節度使,這些都是兼職,雖原來職務未免,但無戰事之時,都要出京就任地方職務了。
唯有同拱,則免去了招討使的實職,保留太師的榮譽官銜,任命為西京留守。地位崇高,但沒了統帥禁軍兵權,到西京洛陽上任去了。
這一處理,範質以為萬事大吉,豈知一場風暴卻在悄悄地醞釀著。
不覺已是臘月,趙匡胤去宋州歸德軍處理政務。殿前司的參軍苗訓和楚昭輔,因主將不在,除了處理日常公文外,閑暇無事,便信步到街上出遊,擇了一座酒樓,在雅座中小酌消磨時光。
三杯下肚,忽聽隔壁雅坐中有人在議論。
一個人問:“鄭兄,你說的那消息究竟可靠嗎?”
另一個沙啞嗓子,顯然酒已喝多了,說道:“絕對可靠。是宮中王太監親自給我說的,他是從司禮秉筆太監竇公公那裏聽到的,為此事竇公公親自啟奏給大後,太後也看了,讓竇公公燒掉。”
另一人問:“你們說的是什麼事?”顯然是第三者。
沙啞嗓子說:“是這回事。在世宗皇帝駕崩之後,竇公公整理聖上遺物,從一個圖囊中,找出一塊木牌,上書‘點檢為天子’五個字。”
第三者阿呀一聲說:“‘點檢作天子’那是指趙匡胤呀!”
沙啞嗓子說:“不是。那圖囊裝的是契丹邊境作戰地圖。世宗北征回來,已經病重,根本沒動過圖囊,顯然是在北方邊境時已經放進去的。那時點檢不是趙匡胤,而是張永德。”
第三者又說:“那麼說,那時世宗皇帝是有意讓張永德當皇帝了。”
沙啞嗓子說:“也不是,大概是世宗不願張永德當皇帝,所以北回來,在澶州便免去了張永德的點檢職務,隻給他一個節度使名義,不讓他進京了。回京後,馬上立梁王為太子,可見是防止張永德當皇帝的措施。”
第三者又問:“那麼那木牌從何而來?”
沙啞嗓子說:“那隻有天知道了,不過據小弟分析,也許是張永德想當皇帝,製作了這木牌,以造輿論,被世宗查了出來,才收回的。”
第三者道:“其實,張永德當天子也未必不好,他本是太祖皇帝駙馬,有半子之份,而世宗皇帝,隻是太祖娘家侄兒,雖然被太祖收為義子,從親緣上看,也未必比上張就德近。”
沙啞嗓子說:“不能這樣說,皇帝是那麼容易當的?要論人才,不能論親疏,還有個李重進,乃是太祖外甥,一直是太祖得力臂膀,後來太祖在彌留之際,招世宗和李重進入內,讓李重進向年輕於他的世宗跪拜,以定君臣之禮,可見太祖是講人才,而不是論親疏的。”
第三者道:“人才,人才。現在世宗輕崩,立一個七歲皇帝,有何和,如何服眾,恐怕會有人覬覦皇位,天下又要大亂了。”
第一人大喝道:“住嘴,此事豈可你亂議論,如果宰相知道不僅免你的職,還要殺頭!”
這一聲喝,那二人才住了嘴。改換話題說:“聽說第四巷新來一個說書的妞兒,講得可漂亮,咱們快點吃飯,飯後去聽書吧。”
他們這些話,都被隔壁的苗訓、楚召輔聽得一清二楚,二人同時都嚇出一身冷汗,那還有心思吃酒,匆匆吃了飯,會帳下樓。
回到衙門,二人坐在公事房中閑談。苗訓才開言說道:
“酒樓上那幾個人的話你都聽到了,看來幼主即位,喪失人心,恐怕又要大亂了。梁、唐、晉、漢、周,不足五十年,換了五個朝代,刀兵四起,百姓可要受苦。”
楚昭輔道:“現在需一個能鎮壓得住天下,並能使之長治久安的大英雄出麵,才能避免了場國內刀兵之災,這確是刻不容的大事。”
苗訓道:“你認為當今中國究竟何人才能提此重任?”
楚昭輔道:“這個問題,我想苗先生必定已有主見了,你我可否各自把自己的看法寫在手心上,對比一下,再作商討!”
苗訓點頭說:“可以。”
當下,二人就取文案上毛筆,各在手心寫就。然後握住拳頭,湊在一起。苗訓低聲喝一聲:“開!”
二人同時展開手掌,隻見苗訓掌心中寫的是一個趙字;再看楚昭輔,掌心中寫的也是一個“趙”字。
二人一齊鼓掌大笑。
苗訓道:“既然我們看法一致,可見要統一天下,安定斯民,非此人不可。”
楚昭輔道:“我觀察很久了,在當前武將中,除了趙點檢之外,無人能使絕大多數武官心服擁戴。隻是趙點檢生平以仗義豪俠稱著。
他與世宗皇帝結拜過兄弟,怕不肯奪周室江山的。他也有可能願竭力輔佐幼主長成。”
苗訓搖頭道:“這太難了,幼主將來是賢是愚,將來能否安定天下,目前尚難定論。而身為大將,如功高震主,必遭人忌,誹謗四起,時刻會有橫禍降身,漢朝大將軍霍光就是一個例證,智者必不如此。隻要有辦法擁立他為帝,他不會不接受的。”楚昭輔道:“那麼先生有何辦法,擁立趙點檢為帝?”
苗訓道:“山人自有妙計,閣下能配合,大事定矣。”
楚昭輔道:“如何配合?有何妙計。”
苗訓道:“你且附耳過來。”
二人低聲耳語一陣,如此,如此。說畢,不由一齊鼓掌大笑。
轉眼已到新年,正月元旦,符太後和幼主升乾元殿,接受百官朝賀元旦。雖然已換了皇帝,年號卻仍用世宗柴榮的年號,稱為顯德七年(公元960年)。
朝賀已畢,於廣德殿賜筵,大宴群臣。符太後與幼主卻不參於宴會,起駕回宮,委托宰相範質主持宴會。
正飲宴間,殿內忽然昏暗下來,如同夜色將至,大家吃了一驚,一齊奔出殿外觀看,隻見太陽之下,又有一日,黑光摩蕩,遂漸上升,最後二日竟然合而為一,頓時地上黑暗得伸手不見,漸漸恢複了原形,重見光明,光華四射,分外燦爛。
眾臣紛紛驚疑不定,正旦之日,現此奇象,不知立阿吉禍福。有人說是天狗吃太陽,有人立即反駁,說天狗是無形象的,項多咬去太陽一角,如此明明看到一個黑太陽,貼在太陽之上。如何能是天狗?
如果在今天,一般人都會知道這叫做日全蝕。但古人在科學不發達的時候,如何能知道?一般日偏食,月亮球體未遮住太陽的部分是看不見的,肉眼觀察,隻能看著像太陽缺了一角。而且全食則可看出整個月亮環體,像整個黑太陽。日蝕年年都有,但能看到的地方卻都不相同,但有一個特點,日蝕之時,必然是在中國農曆某月的初一,而在正月初一的日全蝕,而又恰恰能在開封地方看到這個巧合,恐怕一萬年也難遇上一次。無怪乎當時大臣們的驚疑不定了。正在紛紛議論,隻見宰相府椽捧了一份八百裏加急軍事文書,匆匆奔人,來見宰相。範質拆開一看,登時急了。隻見內容是說契丹聯絡北漢,一起侵犯邊境,契丹兵出定州,北漢兵則出井陘,威逼鎮州了。當地鎮守官員,飛騎馳奏,請朝廷火速派兵前往抵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