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未本沒有目的瞎走,被她這麼一說,細想自己的確無處可去,便答應下。但及上官氏要端送茶水點心,她還是推卻了,“我就進去看一看,過會兒就出來,不必麻煩。”語畢入門去,撇下一幹人在外麵守候。
且行且想,原來容老爺的主意也並非不好,起碼這裏進不了外人,倒十萬分的清靜。但先前兩回都有容許相伴,可這一次,他絕不會再出現了。
故當行至與容許對飲暢談的所在時,佟未終忍不住那難過的淚水,放聲哭起來。
可她不明白為什麼要哭,更不明白為什麼會恍惚,如果全在一個“恒聿”,那她不知道也不敢猜測,一旦再見到他,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為什麼這個時刻,容許不在,他怎麼能把妻子留在家裏,讓她獨自去麵對那個曾經愛過並為此大受傷害的男人。
“你在哪裏,快回來……”佟未軟軟地蹲下身子,僅在丈夫離家的第二天,她便無法遏製對他的思念。
不知哭聲能傳多遠,也不知遠在濟南府和正奔赴江河一帶的恒聿與容許哪一個能夠感應,但不可否認,兩個男人此刻心裏,都念著這個正哭得傷心的女子。不同的,一個隻能對於過去略作懷念,而另一個,可以憧憬美好的未來,可以做一個丈夫任何所想的事。
“三哥,你為什麼不走了?”
這一邊,永嘉王與定乾王的儀仗即將離開濟南府,恒姮卻遲遲不肯上車,拉著他哥哥的衣袖撒嬌,“你和我們一起去吧,有哥哥在,我一點也不怕了。”
恒聿嗔道:“這麼多禦林軍隨駕保護,你怕什麼?分明是知道自己頑劣,怕大姐罵你,是不是?”
恒姮嬌滴滴膩著兄長,嘴裏嘀嘀咕咕地數著大道理,“哥哥跟著我們,爹爹和娘也放心。大姐和我與你沒什麼好顧忌的,有什麼事情說起來也方便。你一走,留下一大隊呆傻憨愣的木頭兵,我們若要幹什麼,還得費心思和他們去溝通,多麻煩呀!”
“任何事到你這裏,就都是對的,都是有道理的。”恒聿話一出口,心裏卻愣住了,這分明是從前另一個人耍脾氣時,自己常說的。
“三哥……”恒姮將聲音拖得很長,繼而四周看看後,湊到兄長的耳邊道,“難道你不想去杭城看一看未姐姐?你不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呀?這次機會錯過了,可再沒有了。你看就現在這樣,那個德恩公主還一個勁兒地要跟著咱們一道走,往後她還不一年到頭地纏著你。”
恒聿重重拍了拍妹妹的額頭,“越來越放肆,這是你該說的話?”
恒姮委屈了,撅著嘴瞪著她哥哥,怒其不領情。
此時恒嫦已等不及妹妹,派人下來喊她上車,恒姮怕長姊惱怒,不敢耽擱,但回身走了幾步又別過來喊,“哥,你好好想想呀!”
恒聿沒有回答,但他明白,自己委實動心了。
待恒姮上車,等待許久的恒嫦便問妹妹:“和你三哥說什麼了?”
“讓三哥別回去,繼續跟我們走唄。”恒姮說話時別過了頭沒看姐姐,顯然她明白此中道理,隻是不願意哥哥錯過這個機會。
恒嫦纖眉一蹙,指著妹妹道:“你幾時能知輕重,你要他跟著我們做什麼?”
“當然是去看未姐姐啦。”恒姮答得幹脆,就其神情而言,似乎有意挑釁姐姐。
恒嫦抬手佯裝要打她,口中嗔怪:“傻丫頭,你怎麼能害你哥哥?你可知若有人察覺你三哥與未姐姐從前的情分,要掀起多大的波瀾麼?”
恒姮滿不在乎,又理直氣壯地回答:“大姐你自己一生被爹爹擺布,莫名其妙嫁給一個皇子做王妃,成天和一群女人搶丈夫,動不動還要進宮在皇帝皇後麵前裝孝順媳婦。大哥、二哥的婚姻也是如此,那幾個郡主總是趾高氣昂不可一世,哥哥們根本就不喜歡。好不容易三哥和未姐姐情投意合,你們偏偏拆散人家,強拉硬配把一個公主塞給三哥,還把未姐姐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你們有沒有問過三哥,他樂意不樂意?你們有沒有想過未姐姐該有多痛苦?大姐,我們究竟是爹爹的子女,還是他用來穩固權勢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