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羽和荷依一直巡邏到那天晚上才回到營地。
半天的共處和相談,讓振羽很快了解到夏荷依來自百伽圖醫院,是一名護士。
百伽圖的護士都有這麼高的水平?振羽不由暗暗咂舌,從而對那所已經被殿堂化的醫院又多了幾分神往。
至於為什麼會和龍天有這麼高的默契度,荷依笑笑說剛進醫院的時候和龍天分在了一個醫療小組,一塊摔打一塊磨礪,所以往往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什麼。
振羽好奇地問“住院醫時期的龍天是什麼個性”,荷依想了想,回答說“很自信,相信自己無所不能”,振羽笑著說“那豈不是這麼多年一點沒變”,荷依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柔和的笑著,“我可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性格,我們有差不多六年沒有怎麼見麵了”。
六年……都沒有見過麵的話,大概就不會有什麼了。
振羽為自己的多想深深的懊惱著,這根本不是她的個性嘛。更何況夏荷依又溫柔又漂亮,讓人一見之下頓生親近之意,振羽真的很喜歡她。到最後回營地的時候,振羽已經挽上荷依的胳膊有說有笑了。
晚餐的時候,每人被分配到兩塊十厘米見方的小蛋糕和一袋牛奶,可見這裏的物資供應還是沒有跟上。振羽一想到過去的兩天醫療隊都吃著這些完全無法果腹的食物,連忙要把自己的蛋糕推給荷依。
荷依卻笑著說:“不用讓給我,我們是坐飛機來的,來的時候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準備了不少私貨帶來,所以並沒有挨餓。”
原來是這樣啊,振羽笑笑收回手,龍天卻忽然抬起頭來,陰沉地說:“隻怕一下飛機看見遍地災民,都捐得一點不剩了吧。”
荷依隻是一直笑著,沒有搭話。
原來真相是這樣。振羽對荷依的敬佩又多了幾分,但想要讓出去的食物對方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還直說醫生們比較辛苦應該多吃點,把自己份內的牛奶推了出來。
到了晚上,荷依一臉抱歉地對大家說,因為醫療隊的物資實在有限,又要緊著傷員和災民,所以隻能提供給龍天他們一頂帳篷和兩床被褥,不得已的話隻能男女混住大通鋪了。雖然知道這是條件所限不得已為之,但一想到車裏那種難受的氛圍還要繼續,振羽就忍不住哀歎出聲。而這時,龍天忽然把荷依拽到一邊,小聲說話去了。
他們倆在說什麼?是在說今天晚上的住宿安排嗎?這不明擺的嗎?顧沅肯定是和可可擠一個被窩,而自己將和龍天爭奪剩餘的一個被窩……振羽忽然想到,荷依也是這一組的,她應該睡哪兒?
振羽凝神偷聽著那兩人的談話,卻因為距離太遠隻能聽見隻言片語。“不行……”“聽我的……”“我不能……”“就這樣定了。”
怎樣定了?看見荷依頻頻搖頭而龍天步步緊逼的樣子,振羽忽然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越沉越低,越沉越低。
如果鋪位重新排過,顧沅和可可,龍天和荷依的話,也是十分相稱的。可是,可是我呢?我又該何去何從?
這時候,那兩人回來了。望著荷依無可奈何的表情,振羽隻覺得自己的心又開始往下沉,似乎永遠沒有穀底。
龍天宣布道:“望爺答應我明天一定會多給一頂帳篷和三床被褥,今天晚上就隻好請大家克服一下了。目前這樣安排,顧沅和鄭可可,夏荷依和楊振羽。我和望爺擠一個被窩去,就這麼定了。”
原來是這麼個定了。振羽覺得自己鬆了口氣,但那顆心卻仿佛吊在了穀底,失去了彈性般晃悠悠的,卻總也升不上來。
龍天二話不說,拿起自己的行李,一個背,一個夾,大步流星地走了。自從到了災區以後,龍天忽然變得特別男人特別有擔當,也……特別吸引人。
一想到這裏,振羽忽然無端煩躁起來。就好像自己珍藏的一顆石頭,雖然醜醜的不招人愛,但架不住自己喜歡。忽然有一天這顆石頭雕刻成了美玉,大家都十分喜愛了。振羽卻又覺得還不如就是那塊醜醜的石頭,隻有自己一個人覺得它好。
煩躁的抬起頭來,卻發現荷依正好看著這邊。她微笑著看著自己,氣質一樣高華,容貌一樣出塵。
“要不要出去走走。”她好心的建議道。
兩個人在營地周圍慢步同行。天空依舊陰霾,沒有星光和月光,隻能看見像幕布般層層懸掛著的厚重天幕。荷依歎了一口氣說:“自從我們到這裏,天就一直沒有晴過。現在倒是十分渴望能看到一縷陽光。”
振羽也在看著天空:“雖說草木無情,但連老天也是悲憫人類的命運的。據說唐山大地震的時候也是連日裏的天氣異變。”
振羽頓了頓,又問道:“下午救的那個男孩兒,還好嗎?”
荷依點點頭:“已經通過直升機送走了,聽說還算平穩。”
振羽有些羞赧起來:“夏姐姐,今天虧了有你。要是你不來,我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