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神州中部,群山延綿,怪石嶙峋。水銀般的清泉穿石而下,青鬆銀柏傍清泉而上,似是迎客如仙門,倒比名家筆下的畫還要美上三分,不似人間之景。若說稍有不諧之處,那就是,這裏的山基本上沒有山峰。若從遠處看過來,倒像是一座巨大的孤峰被一把大斧子給砍成了幾截,隻是想想就讓人驚心。神州的人稱這裏為龍盤山脈,而唯一有山峰的那座山,被稱作遺斧山。
時值盛夏,火辣辣的太陽高高地掛在半空中,遺斧山下一座破舊的城隍廟門口,一個少年光著上身兩腳微微張開兩膝微屈,兩臂彎曲,輕輕向胸前平舉,掌心相對略偏向下形如捧球,周身放鬆均勻的呼吸,天上豔陽高照他身上竟然不見一滴汗珠。少年慢慢地把手放下,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雙目炯炯有神。
“小子,滾去休息吧!”廟裏一個老年人的聲音傳來,聽聲音老人該有些年紀了,聲音卻是異常洪亮。
少年長出了口氣,神情略顯疲憊“我去水裏呆一會兒,下午回來再練。”少年轉過頭轉過頭就晚村口走,嘴裏還嘟囔些什麼。隱隱能聽見“死老頭子……沒良心……”,忽然一陣破空聲從身後傳來,少年急忙側過頭,“啪!”,少年雖然及時側過頭一顆拇指大的石子還是從他右耳朵擦過去,耳朵登時紅了起來,火辣辣地疼。少年回過頭恨恨地往高大的廟門等了一眼,加快步伐往前走去,遠遠的那個老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臭小子,下午加練一個時辰,再不學會尊重老人家,以後中午也不用休息了。”
這個村子叫城隍村,因村中的城隍廟而聞名。村中一座城隍廟不知始建於何年,據說早前香火非常鼎盛,之後經曆十幾年的兵荒馬亂,慢慢地差點斷了香火,直到這幾年過來這裏上香的人又慢慢地多起來。
此時,城隍村村口的大樹底下,一群老少爺們兒乘著涼風聊天打屁,不時傳來陣陣大笑聲,比樹上的蟬兒還吵。每到這個季節,村民們早上太陽還沒升起來就到地裏幹活,到了太陽高高升起的時候就回來了,各自回家吃完飯後就到樹下乘涼。小孩子大多躲在母親的懷抱裏睡得香甜,不過十來歲的娃娃大多活潑好動,到樹底下聽大人們胡扯,也當成了享受。
“那情形,你們是沒看見,真是壯觀啊,那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聲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隻見一個中年壯漢上身****,在那邊唾沫橫飛大放厥詞,隻是旁邊的人顯然不太當回事。
不待他把牛皮吹破,旁邊已是噓聲一片,一個稍微年長的瘦臉漢子忍不住譏笑道:“老三啊,說了十幾年了,老掉牙了。哪兒來的龍吟聲,那天我也在水潭邊我怎麼沒聽到,多半是你做著夢,你媳婦兒打個呼嚕你就當龍吟了,哈哈…”旁邊一群人笑的東倒西歪,被叫做老三的漢子臉卻憋得通紅。
“嗯,這倒是。三嬸不止打呼嚕聲音大呢,嗓子也大。我們今天早上在隔壁村玩的時候都能聽見她說話的聲音。”旁邊一個小孩子接口道。旁邊的人就忍不住問:“小葉子,她說什麼了?”
“嘿嘿,多半是五嬸家養的雞到三嬸家偷吃了,三嬸開導它們呢。”小葉子還沒說完,旁邊一個更小的孩子趕緊接過話來,看那樣子不想讓小葉子出盡風頭。“就是,三嬸還說打死了當是超度,晚上五叔家落頓雞肉吃,那雞也好早投胎當個人,一邊罵還一邊念阿彌陀佛呢。”
樹底下的老少爺們兒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去,劉老三一看,雙拳難敵四手,再好的一張嘴也招架不住這麼多人。好漢不吃眼前虧,拍拍屁股就往家裏走。老三一走,大家又調轉槍頭調侃那瘦臉漢子,剛剛的臨時聯盟宣告崩潰,城隍村的男人們很是懂些合縱連橫的兵法大道。
小葉子與另外那個孩子垮著臉,相互埋怨。城隍村的後山上有一條小溪,在半山腰那邊形成了一個水潭,在這個季節到水潭裏暢遊一番最是愜意不過,尤其是這些孩子對這件事一直是興趣高昂。大人們累了半天,除了老三之外其他人對此興致缺缺,有了老三帶著,大家也就放心孩子們跟去耍會兒水。現在老三不去了,對小葉子一幹孩子來講是一個不小的懲罰。家裏的大人可是千交代萬交代,沒有大人領著誰也不許去玩水,附近這些村子每年因為玩水都要栽進去幾個,按照大人們的說法,都是讓龍王爺招去當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