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還不明白,這莫名而來的徹底的恐懼感來自哪裏,她的預感告訴她,一旦睜開雙眼,真相會想洪水一般無情的將她淹沒。
一滴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流下,她恍若驚醒似的睜開雙眼,內心像被巨石壓碎般痛苦,隻是怔怔地坐在原地,輕聲道:“你在哪?”
猩紅色的天際,微光拂曉,一切都變得那麼冷清,卻又那麼死寂,就猶如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無數個曾經獨一無二的生命在此隕落,留在世間的隻是那絕望淒慘的空殼。她緩緩站起,輕長的發絲毫無征兆的被風撩起,在風中肆意飛舞,這裏的空氣讓她感到窒息。她不知所措地掃視著周圍的一片狼藉,最後埋頭小聲地啜泣著:“你到底......在哪?”
“你在哭嗎?”清脆的風鈴聲中,女孩純真甜美的聲音如一場滋潤的春雨,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為什麼要哭呢?明明還活著啊。”
活著嗎?
她抬頭疑惑地看了女孩一眼,心髒瞬間像是被揪緊了一般,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
恐懼的不是女孩本身,而是沉重的記憶之門,在潛意識歇斯底裏的暴雨中緩緩打開,那些她如今最不舍卻最不願想起的記憶,化成無數個支離破碎的畫麵在她腦中升浮。
“姐姐,我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麵前的是我的靈識。”女孩以為自己把她嚇到了,便耐心地解釋道著,隨後又皺了皺眉頭,“如果哥哥再不來的話,我可能就要消失了,姐姐,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幫你麼?”她低頭凝視著女孩一旁的風鈴,那接近崩潰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
“要把你的靈識,留在風鈴裏嗎?”
......
“啊!”
一陣刺耳的尖叫聲穿過夜色中寂靜的別墅,緊接著,有人推門而入,緊張地問道:“千夏!怎麼了?”
進來的男孩穿著寬鬆的黑色睡衣,短發淩亂,但這絲毫不影響他那完美無瑕的精致麵容。
原本縮在被子裏的女孩探出頭來,可憐兮兮地說:“我......做夢了......”
“......”時間似乎停滯了一小會,男孩意味不明地看著女孩,隨後又將目光投向落地窗外,“我可不是因為聽見你的叫聲才來的。你吵的我實在睡不著,懂嗎?”
“啊?”女孩有些疑惑,接著又格外驚悚地說,“我夢到了超級恐怖的事了!”
“什麼超級恐怖的事,又不是小孩子,做個夢也能嚇成這樣?”男孩幹脆直接就坐在床沿,清冷的月光從落地窗頂部泄入,恰好泄在男孩削瘦的背影上,男孩歪著頭,壞笑著問,“你水土不服嗎?”
實際上,他們正在海邊的別墅裏度假,今晚是度假的最後一天。
“不是,”女孩的神情異常認真,但還是有些猶豫不決地說,“我夢到,我夢到你......”
“夢到我?”
“算了!不和你說了!”女孩又把腦袋縮進被子裏,一副不想理男孩的氣勢。
“隨你唄,那我走了啊。”
“別!”女孩突然又起身拽住男孩的衣角,楚楚可憐道,“別走......”
“真的很不能忍你誒!”男孩眉頭微皺,就這麼與女孩對視了半天,濃濃的困意從他腦中湧出,他疲憊的打了個哈切,最後妥協道,“好了好了,在你睡著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