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半開的窗口前,清風徐來,使人精神頓爽。昨夜發怒的陸慧明盤膝入定之後,一坐便坐到天明。
耳邊剛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好是吵鬧,也不見他的麵色有一絲變動,氣息輕盈吐納有序。在農村的這個時候,村婦們早早便起,做飯洗衣之事皆要完成。這時的鸕鶿李一家也不例外,隱約間以經可聞到陣陣飯香。
待天色通明之時,隻聽見一陣急促的小腳步聲傳來,是那五歲孩童小空兒,正朝著陸慧明的房間跑來。隻是陸慧明練功入定,心神極明,外界一舉一動他都心知肚明。
空兒伸出小手在房門上輕敲幾下,隨即便聽見他那稚嫩的童聲說道:“房內的大伯,我爹叫我來請你吃早飯了。”接著又道:“我娘已經將飯做好了,她做的飯菜可好吃了,你快點出來吧。”
房內無人應答,小空兒便將耳朵貼在房門上,卻沒聽到房內有任何動靜,便心下覺得奇怪,為什麼大伯不說話呢,難道是他賴床不肯起來。空兒的娘常對他說,要早睡早起,作息有律,可是這位大伯倒好的很,這般年紀還賴在床上不起。想到此處,小空兒的小眉頭驟然立了起來,大聲在門外喊道:“黑胡子大懶蟲伯伯!你好不害羞,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起床,難道你想要我娘拿著擀麵杖來打你嗎?”
聽得門外小空兒用稚嫩的童聲質罵,屋內的陸慧明也不免心神一動,立馬就消功結束,微調一口氣,便下了地來。嘴角滿是笑意的陸慧明打開房門,見到還在生他氣的小空兒又覺得好笑,不禁用手去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這天真的孩童哪知道大人練得是武功,入定調息不達到效果不會輕易散功,哪裏會理會他的一番好意,結果就誤認為大人是隻大懶蟲,這模樣著實可愛。
陸慧明對小空兒說道:“大伯沒有賴床,你可別汙蔑大伯!”小空兒將陸慧明的大手從臉上拂開,小腦袋一擰,轉過身去,邊走邊道:“哼!我怎麼會汙蔑你呢,你若是沒有賴床,我在屋外叫你,你為何不答應,非要等到我罵你你才出來,你說你不是懶床是什麼?你還狡辯嗎?”
陸慧明聞言一笑,心裏卻不由的暗道這小孩好生聰明,本想挑逗他一番,沒想到這小孩說話僅僅有條,好似他真的在睡懶覺似的,果然不愧是名人之後。若是他父母教他武功的話,以這樣的資質,一定可以學的很快。若真如此,以他父母二人的功夫,在教出一個少年才俊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道資質,陸慧明還真是自行慚愧,望著活潑的小空兒,他不禁想到年幼之時。那時他家中以經營酒樓為業,他生性頑皮,常與同齡小孩在街上打鬧闖禍。他父親為了管教他,便要他在自家酒樓的廚房內,跟著大師傅學習廚藝,就這樣安生了兩年,卻好景不長。一次於同齡玩伴打架,少年陸慧明被玩伴的好拳腳打的鼻青臉腫。回到家中的少年陸慧明自覺丟人,便立誌要拜師學藝,不再被人打成這般慘樣。
於是,他每得閑暇,便四處偷看他人習武。時間長了,人們都知道他愛趴在牆頭偷藝,又知道他是個學徒小廚,便送了“盜廚”的綽號給他,這其中盡是戲謔之意。他性子剛烈,但凡聽見有人喊他綽號,上前便要去打。又隻因是趴在牆外偷技,學的不精,與人打鬥時常是挨揍。可他不服輸,有天他脫去廚子穿的那油膩衣裳,提了把菜刀跑到父親麵前,說道要去習武,強迫他父親答應,如若不答應,他便舉刀自刎。
他的父親見他神情堅毅便知他意以決,不好在阻攔他,無奈之下便送他去拜師學藝。待他入門那年已是十四歲,盡管入門比其他弟子晚了許多,但他一直較著口勁不肯服輸,立誌要成為一個蓋世高手。每日練功不怠,花去的時間也是尋常弟子的一倍之多。無奈,隻因為資質不佳,進步遲緩,時常遭到門人弟子暗地裏的恥笑,笑他愚笨,多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