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岐雲起今日精神尚好,坐著車輦便去了千秋殿。
老太後常常在殿中潛心向佛,連每日的請安都不必了,千秋殿很少有人來,其實最大的原因就是老太後閉門謝客。
“母後,向來身體可好?”
支岐雲飛身側隔著一張矮桌坐在軟榻上,老太後的臉色不錯,與並排坐在矮桌的另一麵,“天天吃齋念佛,長命得很——哀家還不會死!”
“母後!”
哪有人總是把死字掛在嘴邊,支岐雲飛很久不來一次千秋殿也是因為,都這麼些年過去了,母後還在怪他當初險些為了瑤王後的死也跟著一同去了。
自己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更何況還是一國之君,這怎能讓老太後不氣。
她和先帝辛辛苦苦守著這片江山,沒想到在自己兒子眼裏居然還沒有一個女人重要。
過了一會,陪侍的宮女拿來了該吃的藥,老太後和著水將藥丸吃了。
支岐雲飛不知道老太後吃的什麼藥,還以為她病了,沒等他開口,老太後就沒好氣的說,“你是不是盼著哀家死,這是保健的藥丸,哀家不需要你的關心!”
才沒說了幾句話,母後就提了兩次死字,他一直忍讓的王弟被關在牢裏,即將即位的兒子病久不愈,母親又整天拿死來威脅自己,他真的太累了。
一時間氣急攻心,感覺到喉嚨間有什麼東西噴薄欲出,他硬是憋住,最後一股鮮血還是衝出口腔,將空氣中染上淡淡的血腥味。
“皇兒——”
老太後忙過去扶住支岐雲飛搖搖欲墜的身體,眼中的擔憂之情明明白白,“來人!叫禦醫!”
“母後,不礙事。”
支岐雲飛止住了老太後的動作,將之拉在自己身邊坐下。
“以後,不要逼朕了,朕好累。”
這一句話凝聚了他這些年的苦痛,他真的很累,好想就這麼睡過去。
“皇兒,你——這是在怪母後嗎?”
“放心,母後,朕也沒那麼容易死!”
老太後見他還有力氣和自己慪氣,不禁鬆了口氣。
“母後,朕有一件事要弄清楚。”
他從衣襟裏拿出風燁華的那塊玉佩,老太後看見這成色上好的玉佩,臉色微變。
“這是瑤兒的陪嫁飾物,怎麼會在風將軍的身上?”
她不知道這個玉佩怎麼會在自己兒子的手上,不過,這塊玉佩確實是經過她的手給了風燁華。
她欣賞、喜愛風家大公子,寄予厚望,賞賜點東西實屬正常。
她隻是告訴他這玉佩很珍貴,要他好好保存。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這塊玉佩或許可以就他的命,僅此而已。
功高蓋主是讓人很忌諱的一件事,雖然她了解自己的兒子,卻不希望有一天他做錯事。
人生有太多逼不得已和力不從心,她是太後可也是一個女人,在這宮裏支撐著她堅持下去的就是先帝的遺願,一定要讓百姓安居樂業、遠離戰火。
“母後——”
被支岐雲飛的聲音喚回思緒,老太後在心中私杵,那個宮女的兒子已經在獄中,她要看著他消失在這個世界她才安心,才安心將她一直保留的籌碼公諸於世。
“支岐雲起……你打算怎麼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