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吹落一場雪(1 / 2)

除夕。

長安城下了一場大雪,漫無邊際的白色雪花覆蓋了過去一年的所有痕跡,也迎來了新春佳節的喜慶氛圍。

事實上,長安城經常會下這樣的雪,有時候會斷斷續續地下到三月份。但這樣的天氣絲毫不影響長安人對過年的熱情。除夕夜長安城不設宵禁,自酉時開始,從朱雀門至玄武門的長安主禦道上便已是人頭攢動,張燈結彩如同一尾長龍自南向北平地而起。

其間時常有酒樓在自家門麵前燃起鞭炮,意欲自家店鋪能在新的一年依舊紅火;街頭巷弄有孩子追逐嬉戲,用小手團出稀鬆雪球相互投擲。更多的則是商賈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來自天南海北的風味小吃讓那些和大人們一同逛街的孩子目不暇接。

濃重的年味兒充斥著長安城的每個角落,但在長安城一座頗為氣魄的宅邸中,卻與長安城的喜慶氛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除了門前那副辭舊迎新的春聯,絲毫看不出有任何過年的樣子。

陸府,兵部尚書陸廣丞的府邸。

昏暗的房間中,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不斷在房間裏踱步,身旁坐著的年輕婦人雖然不像他那般焦躁不安卻也是緊皺褶眉頭不斷地歎氣。

昏暗的光線傾瀉在兩個人的臉上,微弱的燭光在屋外不時刮進屋裏的寒風中抖個不停。

在陸廣丞在房間裏轉了第十九次的時候,那年輕婦人終於不耐煩地破口大罵道:“別轉了!姓陸的,我就不該瞎了眼嫁給你!好日子沒過上不說,現在連命都要陪你這喪門星搭進去!早前說的好好的,不會去摻和這趟渾水,可現在……我……我,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罵著罵著那年輕婦人竟是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委屈哭了起來。

陸廣丞被年輕婦人吵得心煩,猛地一揮袖子怒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我怎麼知道怎麼辦!難道你哭就能解決問題了嗎?指不定那封密信已經遞到九千歲的麵前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年輕婦人依舊是哭的梨花帶雨。

陸廣丞沉默了許久終於有些心疼地看向眼前這個五年前才被他扶正的二房妻子,歎了口氣輕聲安慰道:“我也想不到事情會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丞相郭威聯合大將軍王庭堅本想趁著九千歲不在長安城的這個空檔,推翻司禮監的那些宦官。當今聖上已經越來越不能忍受九千歲的獨攬朝政,廢除閹黨隻不過是時間問題,我怕以後到時候沒有退路,便跟著寫了投名狀。可誰知事情突然敗露,九千歲連夜趕回長安,一夜之間宰相郭威被軟禁,大將軍王庭堅被以叛國罪腰斬,我本以為此事會就此作罷,可誰知那黃門朗林益如何得了那投名狀……”

他苦笑了一聲繼續道:“哎,罷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你我好歹夫妻一場,黃泉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身為長安第一皇商嫡長女的年輕婦人崔英英突然止住眼淚,指著陸廣丞的鼻子怒罵道:“老不死的,誰要和你一起去死!我這就走,看誰敢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