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昱這一番話的寓意不言自明,王氏的臉已經由蒼白變成了鐵青。“文殊,那位段公子該不會就是……”
段文姝惱羞成怒,他一把扯下了頭上的喜冠,臉上盡是屈辱的神情,嘴上卻仍然逞強,“我告訴你們,長孫情今日這麼對我,你們不知錯反而還將屎盆子朝我身上扣,我段府自然也不是這麼容易被欺負的。咱們走著瞧!”
說完這些話,段文姝怒不可遏的拂袖離開了。
剩下滿臉的愕然的長孫家人還有由於過於驚愕而呆住了的王氏,她望著段文姝離開的方向,終於忍不住捂臉痛哭了起來。
“情兒啊,你上輩子到底是欠了路少郎什麼啊?”
長孫情攙扶著路少郎,一路上專門撿小路而行。雖然他們兩個人出門的時候並沒有人攔住他們,可是保不齊段文姝之後不會派人來找自己和路少郎的麻煩。
其實,長孫情並不蠢。那日,看見了長得極像路少郎的八兒之後,她就多了一個心眼。那些日子,她並沒有應段文姝的約,而是叫上自己身邊信得過的小丫鬟沒事到外麵去打聽一下段文姝的情況。
無獨有偶,也就是成親的前一天晚上,小丫鬟居然意外的看見了段文姝進了歡喜樓。花了些銀子雇了個小廝進去一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段文姝是歡喜樓的常客。隻不過,他每次過來的時候都是十分的小心,一頓喬裝打扮,若不是跟他熟識的人倒還真的是認不出來了。
知道了這些,長孫情沒有一絲怒意,居然意外的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段文姝對自己是真心的喜歡,所以平素的那些態度讓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有些內疚。可是現在,好像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不願意再往深處想,長孫情也沒有向王氏說起這些。反正路少郎已經不在了,既然自己的心也已經不在,那嫁給誰又不是一樣的呢?這麼一想,長孫情居然對這門親事樂見其成了。
可是,今天的喜堂之上,長孫情雖然蒙著喜帕,可是卻依舊能感受到外麵一道道灼人的目光。心底有些異樣,她似乎總能聽見有人在不遠處低低的喚自己的名字……
終於,隱忍不住的長孫情掀起了紅蓋頭,果不其然的,讓她看見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那一刻,所有偽裝起來的堅強消失不見,眼眶裏莫名的情愫漸漸濕潤,“少郎,你還沒死……”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朝著不知的方向走去。
一位身著華服的新娘,一個滿身是血的落魄青年,兩個人一路上就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依偎著,慢慢的走著。遙遠的背影,仿若就能走上一輩子似的。
總算到了路少郎的住所,長孫情一言不發的替他打水,擦臉。不一會兒,那張俊秀的臉就露了出來。滿是愧疚的眼神,不敢正視長孫情。
而長孫情也不言語,隻是從屋裏翻了一氣,替路少郎找出了一件換洗的衣裳,“來,把身上的衣裳換了。滿身是血的,看我的發顫。”
路少郎順從的把身上的血衣脫了下來,即使是碰到了傷處,他連眉頭皺也不皺。
收拾好一切之後,長孫情又從房裏尋出了一些治療外傷的跌打藥,準備給路少郎上藥。路少郎抿了抿雙唇,終於一把攥住長孫情的手,緊張的說道,“情兒,我……”
長孫情嘴角微揚,伸手輕按在路少郎的嘴唇之上,“別說那些,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