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6月,空島霧雨家
道場的門扉被家臣緩緩推開,朝陽透了進來,將少女的身影照亮。正襟危坐的霧雨漣身穿黑紅相間的和服,雙眼纏上了白布,似有眼疾,隻是那筆直的背脊與跪坐的姿態淩冽如名家的刀劍。
“是岩井嗎?”
“是的。漣大小姐,前往國外需要的行李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西裝革履的霧雨家家臣岩井一護跪坐在外,如同磐石般堅毅不屈。
“這一次又會是誰來接受我這個麻煩呢?”
及肩的漆黑短發,隻能以綺麗來形容的十七歲少女掛上了自嘲的笑容。
“請您不要這樣說。漣小姐是整個家族的唯一繼承人,霧雨血脈的擁有者。這一次,會由空島分部的製式師古河秋奈小姐帶您前往學院本部接受治療。”
“古河秋奈?那個被稱作修羅的首席製式師?”
霧雨漣難得升起了興趣。
“那麼代價呢?連這種麻煩人物都出手了,她提出了什麼要求。”
“您不用擔心,家族已經……”
近乎寒冰的語氣打斷了岩井一護的話。
“閉嘴,岩井。你應該記住,霧雨家族是霧雨家族,我是我。我與這個家族的關聯也隻不過是掛著一個霧雨主家長女的身份以及霧雨這個姓氏罷了,其他的什麼關聯也沒有,也不想有什麼關聯。”
“萬分抱歉。”
岩井一護的額頭壓在手背上,語氣沉重。
即使是作為家族中的中堅人物也無法對少女做出什麼強而有力的反駁。
“……古河小姐說如果可以的話,將您的眼睛治療好之後,希望您能夠到她的工坊做幾年的學徒。隻是當時代家主並沒有一口答應。”
“學徒?”霧雨漣噗嗤一笑,“真是個有趣的女人呢!那麼正好,反正我那位父親大人也不會希望有我這樣的女兒待在家族裏麵礙眼吧。
*
霧雨家位於空島的郊外,霧雨山之上。
從遠處望去,最先映入眼簾的不是霧雨家那隔絕內外的白牆黑瓦,而是,而是那遙遙立於山頂處的神社,神社建造在階梯上朱紅色鳥居之下,才是霧雨家鱗次櫛比的宅邸。
霧雨漣並不想承認,但是即使她已經有十年未曾在這個家族居住過,她依舊記得霧雨家宅邸的結構布局。雙眼纏上白布,她仍能安然行走在走廊之上。
“怎麼了?”
霧雨漣停了下來,開口問向前方突然停下了腳步聲的岩井一護。
“是我,漣姐姐。”
“好久不見,和人少爺。”
霧雨和人在一旁的居室中,似乎等待了許久。
霧雨漣微微側頭,朝向了霧雨和人的方向。
“聽說漣姐姐要去英國了,所以和人想為姐姐送上一程。”
即使雙眼纏著白布,霧雨漣眼中溢散的冰冷也讓人畏懼。
“走吧,岩井。”
最終,霧雨漣什麼都沒有對自己名義上的弟弟說什麼,徑直前進。
沉著穩重的岩井有些為難,幸好,善解人意的和人搖了搖頭,做出“沒事”的口型,之後岩井才放心下來。
“那麼失禮了,和人少爺,我先帶大小姐過去了。”
穿著藍色羽織的俊美少年在大門外目送雪佛蘭車隊駛向空港市區,這才轉回了庭院,不曾想玄關處鬢角花白的老人靜靜看完了這一幕。
“她離開了嗎?”
“是的,漣姐姐剛剛乘著家族的車隊離去了,舅父……”
霧雨和人微微彎腰,向著家族實際的掌權者,也就是霧雨漣的親生父親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