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府。
磨得光滑的銅鏡映出女子模糊的麵容,她的眉目妖嬈冷豔,清澈的眼眸透出空洞的絕望,嘴角卻微微勾勒出一抹弧度,似是嘲諷。
女子執起梳妝台上的匕首,低頭深深凝視著,目光竟有**的情意。許久之後,抬手,刀落,及腰長發飄然墜地。
窗外的陽光斜射而入,長長的光柱內有細小的塵埃旋轉,旋轉,漸漸消散。
女子輕閉雙目,一滴清淚從眼角冰冷劃下,她的嘴角忽然溢出絲殷紅的血,隨後,軟軟倒地。
一旁的火盆焰舌跳動,內中的一塊絹帛隨火卷曲後,被點燃。火光搖曳中,漫漶不清的書體寫著——入宮為妃。
心如枯井。女子的嘴角依舊帶笑,隻是再無氣息。
對不住,我真的做不到了。
此生,我不後悔,但來世,亦不要再叫我遇見你。
永別了,蕭郎,不,蕭然。
若初剛剛下班。
在門口等了許久,才接到左銀發來的短信:
姐,我今天要補課,不能去接你了,自己回家小心些。
好吧。
她走到車站,準備搭公交。無聊時四處張望,忽然看到不遠處的拐角站著一個老者。他一身灰袍,須發皆白,雙目卻炯炯有神。
見若初發現了他,竟然微微一笑,走進了小巷。鬼使神差般的,她跟了過去。
老者的身影消失不見,地上靜靜放著一把匕首。她上前拾起,微結眉頭。匕首的年代似乎很是久遠,刀刃已不那麼鋒利,柄上隱隱約約刻著一個繁體古文,她仔細辨認了下,是蕭字。
是剛才的老者掉的麼?
刻意得有些明顯呢。
既然如此,那就遂他的願,撿走好了。
可是後來,她真的悔恨斷腸。
當晚,若初頭疼不已,胸口好似被石頭壓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竟然看見床頭櫃上的那把匕首正散發著暗淡的銀光。意識模糊的前一刻,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三生石畔,緣定三生!”
好像,不是幻聽。
道觀山的一座破廟內,須發皆白的老者一身灰袍纖塵不染,炯炯有神的雙目帶著看透紅塵的睿智,他盤腿端坐,表情祥和寧靜。麵前一個少年單膝跪地,微微低頭:“師傅。”
“嗯,接下來的事,交給你了。”
“是。”時機未到,為她保密身世,護她周全,時機到後……少年抬起頭,麵部輪廓清晰,線條分明,唯那一雙眸子幽深似譚,波平如鏡。
他站起,衣袂破空之聲後,人已不見。
老者輕歎一口氣:唉,天行有常,生死由命,既然緣分注定,丫頭,認命吧。
還未完全清醒,若初便覺得胸悶氣短,隨即吐了一口血。
她是怎麼了,無端內傷?
“你醒了。”無喜無憂,無波無瀾。
她睜眼,一個少年。麵容清俊,輪廓清晰,象牙白的皮膚映襯出紅潤的唇色,墨黑的眸子猶如一潭深井,波瀾不驚。身著的素色長衫上無任何裝飾,卻有一種清逸出塵的氣質。
好秀美的少年。
“你是誰?”……她的聲音怎麼變了?清冷如鈴。視線移到旁邊,忽然心跳不已,莫名慌懼,這裏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