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蒼動作輕柔的撫上她的臉,小心翼翼地的觸碰過的她每一寸傷口,輕緩得像是害怕一不小心就會把她碰碎了一般。
他的整顆心都擰成一團,抽搐著讓人難以呼吸,伸手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泥土,露出原本白嫩的肌膚,吐出的氣息化成柔柔的一片白霧,“宗夏?”
他的輕喚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宗夏渙散的目光從他臉上撤去,靠在他的手臂上閉上了雙眼。他不甘心的繼續輕聲喊著,一聲又一聲,想要喚進她的心裏,告訴她,不要怕,有我在……
時依與時遷對視一眼,兩個人神色各異,心中卻都不好過。
時依似是注意到了宗夏的身體不太對勁,走上前蹲下去,小心翼翼地詢問生怕驚擾了他,“月蒼,我們先送她去醫院好不好?”
沈月蒼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宗夏臉上,微微點了點頭。
時依過去想要扶他起來,卻被他不著痕跡的躲開,不願意被她觸碰,更不願意讓任何人再靠近宗夏。
沈月蒼知道宗夏的傷很嚴重,不做逗留,抱著她邁開長腿向醫院狂奔過去,時依望著他舍棄自己離去的背影,難過的捂住胸口喘息著。
他知不知道,她的傷心與難過一絲一毫都不比他少?
時遷一臉陰沉的靠近了她,深不見底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巨大的力道捏得她手腕生疼,一步步緊逼道,“是不是你?”
時依錯愕之中抬起頭,隻望見了他眼底的一片虛無。
她的眼神閃爍著,淡然而又肯定的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時遷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不知道他信了還是沒信,她從未見過他用如此可怕的眼神看向自己,心口更痛了……
就連他也瘋了,一個個的,為了宗夏都瘋了!她到底有什麼魅力,到底哪裏好?
時遷沒有再與她多說半句,轉身離去,右臂的石膏格外引人注目,也同樣看得時依一陣陣絕望。
……
宗夏已經不記得自己昏睡了多久,隻知道醒過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在疼,尤其小腹最為難忍,所以她大概也沒有昏倒太久,至少還不足以讓身上的傷痊愈。
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的並不是醫院冷硬的病床,而是在沈府的臥室裏,四周圍熟悉的景色讓她看了一陣陣舒心。
她躺在床上,窗邊有一個人高的架子,上麵一瓶點滴正通過針管進入自己體內,雖然冰冰冷冷的,不過屋內開了空調,絲毫不覺得冷。
輕輕動了動身體,又扯到各處的傷痛,而疼得她齜牙咧嘴,右邊小腿沉甸甸的,像是裹著厚厚的一層堅硬,她想那或許是石膏。
臉上也隨時火辣辣的疼,幾乎蔓延了大半張臉,她在想自己現在看上去會是一副什麼鬼樣子,會不會破了相,醜到能把人給嚇跑?
正在胡思亂想的她被門外一陣細微的響動打斷了思緒,隱約能聽到有人的對話。
“你一定別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呀……”是外婆慈祥和藹的聲音。她小時候,外婆就是經常這樣叮囑自己的。
“我知道。”這一聲是月蒼的,他的聲音聽起來總是冰冰涼涼沒有情感,卻讓人感到異常的安穩。
腳步聲響起,緩緩朝著門邊靠近,宗夏凝眸去看,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一抹高高的身影邁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鐵盆,和一條嶄新的白毛巾。
宗夏忽然很想知道他要做什麼,便閉上眼睛繼續裝睡,耳邊響起他轉身步入浴室的聲音,她眯眼去看,他片刻之後端出一溫熱的水,在空氣中冒著騰騰的熱氣。
沈月蒼將水放在床邊的櫃子上,小心翼翼地將毛巾打濕擰幹,折好之後替宗夏擦起臉來。
毛茸茸的觸感蹭得她臉頰癢癢的,很想笑,卻又怕被他發現自己其實是裝睡,隻好拚命忍著,任由他將溫熱濕潤的毛巾撫過臉上每一處。在經過她的傷口時,他的動作頓了頓,再重新動起來之後,動作卻比剛才更輕了,生怕將她碰疼了一樣。
宗夏就這樣假裝昏迷,感受著他替自己擦過臉和手臂,又忽然伸過手來開始解她睡衣的紐扣。
薄薄的睡衣下麵什麼都沒有,她終於再也裝不下去,臉色紅紅的睜開眼睛去瞪他。
沈月蒼的神情十分意外,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突然的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