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大家都有目共睹,跌下水的是沈家的孫媳,這裏是沈家的地盤,他們自己家自會派人去救,那輪得到外人操心。
當然,暗中也不乏某些想要討好沈家的小角色們已經蓄勢待發,弓起身子便準備跳下水。
一束修長幽黑的身影擠開眾人,身上的盒子在摩擦中掉在地上,外表看似無事,裏麵的東西卻發出一聲破裂的聲響,跟著趕來的老爺子聽見這聲音眼角一抽,目光淩寒,走過去把盒子拾了起來。
沈月蒼擠到泳池邊,見時依滿臉惶恐的趴在池邊,而人群中又搜索不到宗夏的身影,毫不猶豫一躍而下,水麵再一次濺起水花,轉眼便沒入池底不見蹤影。
這是……
時依的臉色驚慌到難以平複,趴在池邊毫無顧忌的大喊起來,“月蒼!月蒼你快出來啊!出來啊……”
喊著喊著,不知不覺竟哭了起來,眼淚滴入泳池,與池水混入一起。
水底幽暗一片,宗夏四肢冰涼而無力的垂下,任憑身體在水中越沉越低,涼水灌入喉嚨裏,嗆進氣管中,起初猛烈的窒息感如今已經沒有力氣再抵抗,腦中的神誌有些飄離,此刻最後悔的便是沒能學會遊泳。
迷迷糊糊中一隻手臂伸向自己,像是某種遙遠的呼喚,她虛弱的抬起手朝那個方向伸去,卻又無力的垂下來,雙眼緊閉。
周身的水波流動,一陣溫暖擁她入懷,與冰冷幽暗的池水相比,這份暖意仿佛比陽光更加怡人,然後便感到身子一陣陣隨之飄動著,卻怎麼也浮不上去。
對啊,沈月蒼不會遊泳……她半闔的眼神迷離,暈暈乎乎的又是一口水嗆進來。
岸上,沈老爺子一動不動的望著泳池,布滿皺紋的老臉上神情複雜,身邊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話語中無一不在討論著“沈月蒼愛妻心切”,或是“為什麼這麼久還沒出來,該不會是不會遊泳”之類的話,老爺子的表情也越發陰沉。
時依依然俯在地上,眼神滿是祈求的看著他。良久,老爺子歎了口氣,沒握拐杖的那隻手輕輕一揮,他身邊幾名身著黑衣的保鏢便一頭紮入水底……
“放心吧,死不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時依身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充滿慈愛的幫她拂去臉上的淚花。
時依連連點頭,眼神卻不停歇的盯著水麵。
片刻之後,一層水浪掀起,池底的二人終於被救起來。
沈月蒼半伏在地麵大口喘息著,從小受過軍事化訓練的他體質很好,而宗夏就不一樣了,本就身體虛弱,再加上她落水時間太長,此刻已經完全昏迷過去,氣息微弱到難以察覺,胃部脹脹的也不知道喝進去多少水。
黑衣人正在對宗夏進行急救,全身浸泡過池水的她衣物緊貼著身體輪廓,隱約可以透過白色輕紗望見肌膚,而那人手在她心髒處按完了又打算人工呼吸,沈月蒼強忍著一腳把他踹開的衝動過去搶過宗夏,親自為她施救。
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親自為她做人工呼吸,一旁望著他們良久的時依胸口堵塞,仿佛看見了不可思議的畫麵,沉悶難過的喘不過氣來。
宗夏體內的積水被咳出一些,微微睜眼,神誌卻依然昏昏沉沉,望見一旁有那麼多人正在看著自己,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又無力的倒在沈月蒼懷中。
他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雖說二人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但至少這樣不會再讓她的身子暴露在眾人眼前。
她的氣息相比之前要均勻了許多,蒼白的臉色漸漸好轉。人群中的安澤趕緊擠了上來,剛才他一直處於和時依重逢卻又不能相認的糾結之中,而直到人群越聚越多才發現這邊出了事,匆匆趕來的時候二人已經被救起。
“月蒼哥,怎麼樣,嫂子沒事吧?”安澤臉上略帶歉意的低頭,“都怪我沒看好嫂子……”
“沒事。”沈月蒼眸色幽深,喉結微微滑動,忽然抬起眼在人群中掃視一遍,眉頭緊皺,“安澤,你先帶宗夏去醫務室。”
安澤點點頭,知道沈府中的醫務室在哪個方向,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中接過宗夏,準備離開,又猶豫道,“那你呢?”
沈月蒼不語,獨身走向一旁看熱鬧已久的眾人。
安澤隱約猜到了什麼,麵色沉重的望了一眼時依,她的眼中隻有沈月蒼一個人,他微微一愣,自嘲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人家自己心甘情願,他在這裏白擔心個什麼勁……轉身,帶著宗夏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