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撫平呆子微皺的眉頭，她淡笑道：“哪有什麼法子？不過常聽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而已。”
“和尚？哪有什麼和尚？”呆子眉頭皺得更深，卻在她大笑出聲後，帶著一絲怨氣的低語道：“瑤兒又打趣我！剛剛明明說的是祭司，這會兒子又說起和尚了！”
慕瑤依舊是大笑，本想和他好好解釋，可是左思右想之下，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說清楚，索性道：“你好好看著，記著便是！日後定有用得上這處。”
大海的夜裏，除了那擾人的水湧聲，剩下的便是靜，靜得有如死寂，若不是呆子在她身側輕微的呼吸聲，提醒著她尚還活著，定然以為自己已是身處黃泉之地。
可是外麵忽然傳來的喧鬧聲，驚得她猛的坐了起來。
“瑤兒莫驚，我去看看，外麵是何事吵鬧。”
呆子小心的將她扶睡下去，扯了件衣裳披著，急步走出門去。要是以往，她定然是不會多問了，可是如今……
坐起身，隨意裹了外衣，她便急急的追了出去，一路經過的房間皆是敞開著大門，裏麵已經空無一人。待她尋聲去到船頭，那裏已經圍得是人山人海了。見她來了，倒也識趣的讓出路來。
這走進去一看，隻見梟紅與呆子相視而站，兩人臉色可都不大好，在他們不遠處的船頭頂上，還站著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吳三。
再往前走了幾步，定睛而看，卻見原是吳三手裏提著一人站在船頭，被提著的人就像是小雞似的，身體顫抖，卻又不敢掙紮，一見著她，立馬衝她嘰裏呱啦的叫嚷起來。
“閉嘴！”
梟紅低聲一吼，叫嚷的聲音立刻就消失不見。
“這麼大的風，你何必出來？可別受了寒氣才好。”
也不知道這呆子是何時到她身旁的，將他之前穿在身上的衣服，披到了她的肩頭。
“出了什麼事？”她問。
呆子瞪了一眼不前麵不遠處的梟紅。“還不是那個人！”他說。
“你看看，好端端的，也不知抽什麼瘋，居然要將曲大頭丟進海裏。我若是晚出來一步，曲大頭怕是就已經被他害了性命。”
聽著呆子說的，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前麵的梟紅，梟紅沒有反駁呆子的話，隻是像平日裏一樣，注視著她，便再無其它。
慕瑤心頭閃過疑惑，微微側身望向吳三時，卻見吳三一臉無辜的撇了下嘴。再看吳三手裏提著的曲大頭，她不禁挑眉。
曲大頭這個人，她是知道的，這一票從東翔隨她出來的人裏，曲大頭是最年長的。說來也是奇怪，東翔這些水手，不知道是什麼奇怪的規矩，像是對於年長的水手，都會尊重一些，所以這一路過來，她對曲大頭這個倒也有些映像。
“秦嶺。”梟紅忽然出聲招手。
她這才看到，老遠原還站著一人，正是秦嶺。梟紅這麼一叫，秦嶺這才小步的往這邊跑了過來。
從她身旁經過時，秦嶺還點了點頭。身旁的呆子忽然伸手，像是想抓秦嶺，被她攔了下來。
梟紅背過身去，又道：“你告訴他，他若是不同意，他就再沒有機會看到明日的太陽！”
秦嶺點頭，小聲的用東翔語說了出來，這一出口，人群頓時喧鬧起來，不過吵鬧的人皆是他們花重金在東翔請來的那些水手。
“我說過，無論她慕瑤想不想死！我梟紅可不想死！更不會拉著這麼一票的弟兄們陪著你們喪了命。若是他不同意，那好！等他喂了魚，我定也不會讓他孤單，同鄉在外，也算得上是家人，正好，你們隨他去了，也免得他在黃泉路上孤身一人。！”
梟紅的聲音很冰冷，冰冷得就如同迎麵而來的風，雖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的聲音卻刺痛了她、刺骨的疼痛！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梟紅，更是從沒有聽他說過，他會對她的生命無所顧忌。
呆子將她摟進懷裏，感受到微暖的體溫，她才慢慢緩過勁來。
“瑤兒放心，即便是豁出這條命去，我也不會讓他胡作非為的！”說罷，忽然就將她放開來。
她忙伸手一把將這二楞子拽在手裏，搖了搖頭，再看向月光下那抹看似熟悉，卻又忽感陌生的人影，她笑了，很淡然的輕聲道：“隨他去。”
呆子瞪大兩眼看著她，倒是乖乖的沒有掙脫，牽著呆子往回走。不管梟紅想做什麼，有一點，梟紅說得沒錯，她於他來說，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倒是那些多年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真真是不該跟著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