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是唐莊最先接觸到陽光的地方。
陽光從紛繁的枝葉落下來,斑駁的照在樹下的兩個人身上,這會兒的半山腰上的溫度還是怡人的,一點也不燥熱。
兩人就麵對麵的站著,唐晚不再看唐秋山其實是不敢看他,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唐秋山一言不發,她心裏就忐忑。
有一塊光斑落在唐晚的頸側,明晃晃的像是刀尖反射出來的光,驀地讓唐秋山想起去年春天唐晚遭人綁架,在他趕到現場的時候,她手裏正拿著一把短刀舉在頸側與歹徒對峙。
他那時候怎麼想的,氣血翻湧的時候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記憶回潮,他忽地過去拉住她按在行李箱上的那隻手,唐晚明顯的感受到他冰涼的指尖在顫抖,就如同她的心尖一樣,不停顫抖。
唐秋山看著她如畫的眉眼,說:
“大學我已經讓人改了,在葉城,你也不用大老遠跑那地方去適應。還有,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唐晚驚愕的看著他,前麵一句話她根本就沒怎麼聽清楚,可是後麵那一句,她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要她留下來。
他說,留在他身邊。
有風吹過來的時候,唐晚下意識的要抬手按住頭發,可是唐秋山卻先她一步將她圈進懷裏,兩具顫抖的身體像是磁石一樣緊緊觸碰,眷戀的溫度,唐晚瞬間紅了眼眶。
有很多話唐秋山不想告訴她,可事到如今他不管不顧,隻想將她留下來,“晚晚,你真的以為自己走得了嗎?”
他這句話分明是要刺激她,可頭腦一片空白的唐晚都失去了控製能力,思考都不能了,隻是掙紮賭氣道:
“你一手遮天還能管得住我一輩子嗎,你將來娶妻生子也要將我圈養在身邊嗎?”
“我沒有要娶妻生子。”唐秋山卻隻回答她這一句,將她緊緊的按在懷裏。
唐晚怔愣了一下,搖搖頭:“你是唐家的家主,怎麼可能不娶妻生子,養育唐家的後人,你責無旁貸。”
她的一套說辭忽然讓唐秋山有些想笑,唐家雖然規矩多,可也不像她說的這樣迂腐。
他順著她柔軟的長發,柔聲說:“晚晚,我們就這樣,不好嗎?”
也許時間再久一點,秦恒或許能研製出解藥。那麼多的可能性,他都能遇上她,也許再幸運一次,他們就能相伴一生。
隻是太多承諾他現在給不起,也不願讓她空歡喜一場。
掌管唐家十年,在人前他殺伐果斷,手段雷厲,可在她麵前他隻是普通的男人,可是他卻無法像普通人一樣,可以坦然的麵對感情,甚至束手束腳。
唐晚被他擁在懷裏,耳邊是他清清淺淺的聲音,他說的那句話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深究裏麵是否還有其他的含義,光是他說話的語氣她就已經繳械投降了。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性,問他:“所以,我說希望今生能嫁給你為妻的時候,你沉默並不是因為不想娶我,而是,你沒結婚的打算?
所以,你不是不喜歡我?”
唐秋山抿著唇瓣,忽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微涼的指尖一路向下托住了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自己,“你是白眼狼嗎,這幾年我對你怎麼樣你看不見?”
唐晚才覺得自己委屈,“那是因為你從來沒說過喜歡我。”
其實她根本就不是在意他願不願意娶她,就算不結婚兩個人一輩子她也願意,可他的心思她從來都隻靠猜,越想她越委屈,孩子氣的跺了跺腳。
唐秋山的眉頭蹙得更深了,看著她實在是氣極了的樣子,將她的下巴抬得更高,不由分說的吻了下去,他貼著她的唇線,耳根微紅的問她:“這樣夠不夠?”
唐晚簡直要被他氣死,又哭又笑:“不夠!”
剛好是那天在假山經過的兩個下人過來清掃東苑院子的落葉。
一進門就看見樹下的一幕,兩人皆是驚訝的站在原地,直到有風吹過來的時候,兩人才猛地回過神來,暗惱不該多看,急忙低下頭躲到遠遠的地方開始幹活。
後來,方伯因為一大早過去喊唐晚起床吃早飯,後來一直聽不到她的聲音才叫人將房門打開,看到她的行李箱都不見了以及桌上的留給他的一張便簽紙,方伯急的眼眶都紅了。
一路直往唐秋山的院子跑過來,看見唐晚正在這裏,手邊還有行李箱,一把年紀的方伯當場落淚,心碎的嘮嘮叨叨了很久。
直到唐晚抱住他並說自己再不會任性亂跑,他才收了眼淚。
這一天唐秋山和唐晚去西苑陪老太爺吃晚飯,將唐晚送到偏閣後唐秋山就準備去書房,卻被她叫住了——
“等等,我有禮物送你。”
唐秋山愛笑不笑的跟在她後麵,“又沒過節,送什麼禮物?”
唐晚到床頭櫃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轉身遞給他,故作神秘道:“原打算我生日那天送給你的,我十八歲,所以才想著給你送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