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金月高掛在雲層之上,仿若俯瞰著大地一般,一場雨後,陣陣熏風而過,正是晚春時節,山坳畔桃花卻是正當盛開,地上滿是被春雨打落的桃花瓣,時而又飄下幾朵來,隨風而去。
“雨落青山百花盡,一殘璃燈映桃林,醉時不聞天下事,挑劍自聽我劍音”,深晚的山坳中忽閃出絲絲光亮,伴著一首七絕之音,響起了舞劍之聲,與風聲相倚,正是恰到好處。吟者乃是一名披發少年,氣質如玉,卻著了一身青色麻衣,左手二指挑著一盞琉璃燈,右手持劍,衣擺飄飄,劍尖平指,細看是劍尖之上正有一青色葫蘆,葫蘆口已打開,飄出陣陣酒香,少年右手一翻,劍影再動,葫蘆旋空而起,灑下一柱清酒直入少年口中。
“好酒!”,少年淡抹嘴角,輕喝一聲,隨後身擺而起,躍入空中,卻是每一腳都踏在了隨風而落的桃花之上,再度挑起還在空中下落的葫蘆,如剛才一般飲起酒來。一炷香後,少年一道後仰起劍式,葫蘆被劍刃挑入空中,在一式反手劍。一道流光忽的從劍刃直指葫蘆而去,“呲”,少年收劍反扣在手中,桃花盡皆落地,左手二指仍舊挑著琉璃燈,仿佛從未動過,右手一揮,葫蘆落入少年手中,此刻卻是一朵桃花封住了葫蘆口。
塵埃落定,青衣少年滿意一笑,忽地眼神一轉,左手的璃燈被二指挑彈而出,直入桃花林深處去了。
須臾,桃林中傳來了一陣朗笑,“四太子詩得佳句,劍法神妙,功力大進,老奴不忍相擾,壞了太子雅興,望請恕罪!哈哈”,從桃林中緩緩走出一老者,白發後梳,頭束發冠,沒有眉毛胡須,身著紫色寬袍,袍上綴滿白花,左手正拎著那盞璃燈,右手握著一柄拂塵,正是一派太監形象,然氣息溫和,踏在桃林之中,仿若與桃林相融了一般。
少年見到老太監,眼中突露喜意,轉身,微微一禮道,“不凡公,莫要取笑顏兒了!顏兒這等修為恐不及不凡公百一吧!”
“方才見四太子身似仙擺,劍若流芒,在四太子這個年紀,老奴是遠遠不及的,哈哈。”老太監不置可否道。
“顏兒六歲入此青山,練藝十載,不凡公每年皆此時入山指點,授我六藝之術,此身修為乃不凡公所授,授藝之恩,顏兒怎敢居大?望不凡公往後莫在稱我太子了,叫我顏兒即可。”少年再度一禮到。
老太監聞此,眼中盡露欣慰之色,轉而麵露虔誠。
“四太子言重了,老奴廖不凡乃是太蒼之臣,陛下之臣,身受江家大恩,授太子學藝,已是為臣者之大幸,切不敢再有半點逾越了。”老太監廖不凡先對少年一禮,又對北方一拜到。
江顏眼色一凝,雖才十六歲,但這十年來由廖不凡教授禮、樂、射、禦、書、數、國政、兵法、謀術等,可謂亦師亦父,但深知其為人,自己乃是太蒼天朝太子,雖有心拜師,但廖不凡難過禮法之度,有君臣之別,自己多次想要拜師均被婉拒了,知事不可為,江顏暗聲一歎,拱手禮到。
“不凡公之大義,顏兒永生不忘!”
廖不凡心中也是一顫,自己是天閹之人,入太蒼以來便是宦官,不能參朝政,雖為陛下心腹,卻不能任太子太傅一職,與四太子雖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且四太子知書曉理,品學俱優,怎能叫他不心生遺憾呢?聽得那一聲“不凡公”,不免的心有落寞了。
“不知不凡公此次入山,又有何要教授給顏兒的呢?”江顏見廖不凡眼中略顯落寞,轉而笑著問道。
廖不凡方才回過神來,道,“方才與四太子客套,險些忘了大事,老奴本次是來傳旨的,聖上大壽,請四太子回京。”揮手間取出了一道金色聖旨。
“哦?”江顏略顯皺眉到。
……
“江顏接旨!”廖不凡麵色一肅。
“兒臣在”江顏順勢劍插於地,單膝而跪,左手抱拳而立。
“宣陛下諭:吾兒江顏,入青山練藝十載,其心可表,特命大內總司管廖不凡領護回京,八月初八,為老爹賀壽,父子同聚,共謀大事,嗬嗬!”廖不凡宣完旨後,不禁地麵露笑意,輕歎了一聲陛下。
江顏此刻也是麵色一弛,愣神一陣,六歲離家上山,十年來隻有廖不凡帶來父皇口諭,但盡是嚴聲叮囑,沒曾想本次頒布聖旨,卻是嬉皮家常之話了,特別“嗬嗬”二字,讓江顏一時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父皇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兒臣遵旨,謝父皇!”江顏也不再多想,恭拜一禮。
江顏接過聖旨,眉頭微皺,麵露惑意。
“不凡公,這聖旨……”江顏實在想不出父皇的意思。
“四太子不需詫異,此聖旨乃是陛下授意,顏妃所寫。”廖不凡捋了捋沒有胡須的下巴。
“母妃?想來也隻有母妃了,隻是,我與父皇之約……”江顏嘟囔一聲,沒有多說,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