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梨木又開花了,
外頭有些吵。
然我已多年不出這個院門,
我是楚國的亡國公主,
亦是齊國的冷宮妃,
我是無憂。
我在等一個人,等的不是皇上,而是將軍,隻因他一句話,我便等了這許多年。
“娘娘,今日是明月公主大婚,您快些準備,我們好過去。”
是了,難怪外頭這樣吵,今日是明月的大婚,前些時日,明月親自送來喜帖,告訴了我,她央求她的皇兄允我在她大婚那日出去逛逛。
冷宮裏唯一陪伴我的丫頭喜不勝收,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出去一趟了。
我倒是一顆平常心,出不出去,於我而言,都沒什麼所謂。
隻是心裏還是為明月有些高興,多年以前,我同她十分要好,她愛上了我們楚國的狀元郎,我卻愛上了他們齊國的將軍。
如今,她雖然嫁的不是那狀元郎,卻也是自己的良配。
那日,她拉著我的手,告訴我她的夫君對她有多好,恨不得將心窩子掏出來給她,一點也不像那個書呆子,油鹽不進,說著說著,竟哭了。
我問她:“那書呆子,你可還愛他?”
明月揉了揉眼睛,說道:“早已相忘於江湖。”
我又問她:“你可愛你的夫君?”
明月不提愛字,隻說她的夫君對她如何如何的好。
走的時候,免不了勸我一番,她皇兄一直將我當做心尖尖兒上的人,不要再想著將軍了。
我笑了一笑,說:“愛上他之後,從未想過再與別人在一起了。”
我這一顆心,終究是小了些,裝不下第二個人。
“走吧,別忘了那一副畫。”我囑咐著丫頭,那是送給明月的禮物。
畫上的,自是明月和那書呆子。
我想了很久,覺得既是她同別人大婚,我不好畫別的男子,可多年以前,明月不知從哪兒聽說我描的一副好丹青,便日日來吵我,讓我給她和她那情郎畫一副像。
我沒辦法,隻好應了,可後來又生出許多事來,便將這畫像的事情,耽擱了下來。
如今,我身處這冷宮,實在沒有什麼可以送給她的,那日她從我院子裏走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雪。
紛紛揚揚落在院裏的梨木上,恍若梨花的開落。
明月呆愣了片刻,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我這一生,最喜歡的片刻,便是同那書呆子坐在紛飛的梨花下彈琴。”
她這句話,我記在了心裏,便把她最愛的那個場景畫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裏的那個樣子。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年,杏花微雨中,將軍對我說,你等著我,等我來娶你,我一定會給你最風光的婚禮。
那大約是我心裏最歡喜的場景了罷。
可是不久之後,齊國大軍壓境,我不知道將軍是不是也帶著人馬來屠我全族,我驀的,心慌不已。
可不到一日,楚國不戰而亡,父王遞了降書。
我問父王為何不戰,父王摸著我的頭說:“誰當皇帝不一樣,隻要能讓百姓過得好就行,我不是一個好皇帝,齊國那老兒,倒是個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