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峨巍巍,幾經輾轉,幾次換人交接,我終於如償進宮。
三跪九拜,拜完宗祠,拜廟堂。
跪拜完時,膝蓋簡直不是自己的。
皇帝大婚,簡直是受罪。
但我知道,紅錦的那頭,牽著的是易水寒。
他偶爾發出幾聲低沉的咳嗽,祝康低聲問著:“皇上,你可撐的住。”
然後,便是無聲的繼續。
這廂婚禮才剛完成,那邊的太監又叫著:“冊封吉時到!”
我跪下接旨,原來是冊封皇後。
原來,易水寒是如此寵愛依青。
心底有些泛酸,但他們伉儷情深,我也衷心祝福。
百官叩拜,我亦步亦趨,跟著易水寒走至最高處,他掀起我的蓋頭。
陽光有些刺目,他臉上盛滿日華,如同陽光一樣明亮。
滿臉的明媚,配上那在陽光下發亮的銀絲,刺痛著我的眼睛。
數月不見,滿目蒼桑。
銀絲隨風飄起,漆黑的瞳孔散發著陽光般的光芒。
他看到我,沒有驚訝,似是滿足與喜悅。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華素語賢良淑德,特封皇後,掌管後宮……”
記得那次,我與他“一夜春風”後,因為他傷害了我,所以,我給他下了藥,他運功,壓製迷藥效力,看到我要溜走,他低聲笑著,笑得讓我
揪心:“你還是想離開我,為了他,你還是要逃離我,是嗎?”
我轉過身,不去看他,卻聽到他說:“若讓我再見到你,你必為我後……”
我當時的心是疼的,他髒了我的身子,我恨他:“癡心妄想!”說完,潛入夜色之中。
而這次的大婚是真,依青的那個新娘是假,他給我下了圈套,先不讓任何人有他的消息,然後對外放風,說他臨死掙紮,隻為衝喜……
他算準了我會來,也算準了我會劫走新娘。
“祝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官伏在地上,我抬眸望去,帶頭的是駱熔金,洛將軍,“落日熔金沙場紅”,原來,這隻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而我卻鑽進了這個局
中。
“平身!”
易水寒聲音愉悅,凝著我的視線,緊緊膠著,眼睛如同滿頭白發,散發銀光,刺目而又讓人難受。
難怪駱熔金對易水寒那麼衷心,原來他就是洛將軍。
洛將軍那麼愛曾經的蘭妃,又怎麼會不保護心愛女子的孩子。
“我不是……”
我轉眸才一開口,便被易水寒點住啞穴:“皇後……”
易水寒擁住我,讓外人看起來一對夫妻情深的樣子。
“臣有罪,未將鳳體調理康健,鳳體欠佳。”
“洛將軍平身,皇後鳳體羸弱,是我照顧不周。”
照顧不周?
這四個字的含義太深,這不是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就是他當年在飛雪關的那個華素語嗎?
依青與他流傳在外的佳話,卻真真切切的讓外人誤以為是我。
易水寒說完,便抱起我離去,如同那次雪夜……
沒有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我卻隻能被動的接受。
被動的接受?
不行,我下個月要嫁給南宮銳離,表字宇軒,是北榮太子,怎麼能成為大周的皇後?
我恨恨的瞪著他,他卻一臉春風得意,如同恣意飛揚的銀發。
進入那層層疊疊金色的帷幔,往事如同泄閘的洪水,奔湧而來。
那夜,也是在這裏,易水寒這個小人居然讓我身中“夜春無邊”……
記憶嘎然而止,我怕那夜的回憶,對於銳離來說,是一種傷害,對於我自己來說更是傷害。
我運功,解開穴道。
在他把我抱入帳內時,我突然抽出袖中的刀,紮入他的心髒,紅紅的鮮血噴湧而出,與他的衣服一起變得鮮紅……
我怔住了,看著自己的手,一時不敢相信,自己親手殺了他。
以他的身手,他明明可以躲過去的,可是,他卻沒有。
他睜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卻又變起嘴角笑了:“我這一生,永遠住在了你的心裏。”
“我……”
“我不怪你!”
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他手伸進懷裏,拿出被血染紅的詔書:“這個給你……”
詔書裏寫著他死後,將會把大周江山讓位給皇後華素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