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十年,皇帝昏庸無度,民不聊生,人心惶惶。
而後先皇突然暴斃,太子楚幕登基為帝,大赦天下,賞罰分明,舉國同慶三日。
鎮遠侯府卻是死氣沉沉一片,鎮遠侯自接到聖旨那日起就沒出過院門,如今更是青筋暴起,吐沫橫飛的指罵地上跪著的少女。
少女低著頭,眉頭緊鎖,牙齒咬著下唇,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自古以來男婚女嫁,哪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與王良年紀相仿,雖不是青梅竹馬,但好歹也是知根知底,交換過生辰八字的,怎麼能說不嫁便不嫁?你讓我這張臉往哪擱?何況人家王良少年英才,哪一點配不上你?”
蕭雲錦麵如死灰,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鎮遠侯與他身側的小李氏,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父親,王良並非女兒良配。”
“混賬!”鎮遠侯忍著想一把掐死蕭雲錦的衝動,大喝道:“你與王良門當戶對,怎麼不是良配?再者,王家聘禮已經送過來了,豈能再退回去!”
蕭雲錦目光冰冷,十指握拳,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裏也全然不知,她的胸口燃燒著怒火:“父親是打算賣女求榮嗎!”
“放肆!”鎮遠侯再也忍不住,揚手狠狠扇在蕭雲錦的臉上:“不管你願不願意,哪怕是一具死屍,我也會將你抬進花轎中!”
這一巴掌扇的蕭雲娘險些掉了淚。
小李氏皺著眉頭吩咐身邊兩個丫鬟道:“看好大小姐,出了閃失……”她頓了頓,眼中寒芒乍現,“後果自負。”
瓔珞和琉璃渾身一震,趕忙應是。
鎮遠侯憤怒揮袖離去,小李氏緊跟在後。
蕭雲錦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裙擺上的灰塵,掃了瓔珞和琉璃一眼,在她們眼中分明寫著“活該”二字。是啊,王良出身名門,家中三代宰相,他又是文武雙全,風度翩翩,京中哪個未嫁女子不想多看他一眼,渴望得到他的青睞?她與其他女子相比,更是近水樓台,誰叫王良是她表哥呢。
坦白說王良對蕭雲錦不錯,她確實想嫁給王良為妻,否則也不會等到交換了生辰八字,聘禮到了之後才悔婚。
可是蕭雲錦沒有想到,她小心翼翼鋒芒盡收這麼多年,還是被小李氏算計了,如果王良足夠優秀,小李氏怎麼不讓蕭雲娘嫁過去?幸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包不住火,那一名恨不得馬上進入宰相府的女子,在她臨嫁給王良之前,昭告天下王良將在迎娶她的當天,再迎娶一位平妻。
怪不得王家這麼匆忙定下婚期,那名平妻已然有了王良的種!
蕭雲錦拿出火紅色的嫁衣,神色平和,放在床上輕輕撫摸起來,她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也不允許別人踐踏她的傲骨。
大婚當日,天空竟淅瀝瀝下起下雨來。
瓔珞和琉璃左右攙扶著蕭雲錦下了花轎,越過火盆,生怕出半點差池,直到她與王良拜堂,瓔珞和琉璃才對視一眼,各自拍拍自己的胸口,剛要鬆一口氣,隻見蕭雲錦猛地一把扯下紅蓋頭,迅速的從袖口中掏出一把如巴掌大小的剪刀,順著霞帔的右側就是一劃。
“呲啦”一聲。
王良難以置信的看著蕭雲錦,一往蕭雲錦總是一副麵容和煦柔柔順順的樣子,如此這般是為何?
王宰相和柳氏坐在上首,頓時臉色陰沉如鐵。
儐相愣在那裏,還沒等他說一拜天地,新婦就剪了自己的嫁衣,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蕭雲錦神色淡然,不嫁就是不嫁,哪怕親手毀掉她半年以來不分晝夜縫製的嫁衣。她聽到自己在輕聲對王良說:“去吧,去迎娶那個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吧。這一切由我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