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道:“好極了,入教之前你必須先立一件功勞,我們才能收納你。四月初八是太行論劍之期,隻要你設法引誘朱高燧屆時當場出現,就算大功告成。”他略有停頓,冷冷道:“你可以選擇做與不做。不過你必須記住,這是你惟一的一次機會,你若是不肯按計劃行事,我們必定會放棄你另尋別的人選,你好自為之!”

他交代完畢,縱身輕輕一躍,身影頃刻消逝不見。

我見黑衣人去遠,急忙跳下馬車,黃儼依然趴伏在車轅上昏睡,我料想他被黑衣人點中了“昏睡穴”,於是將他搬進馬車內,自己駕駛著馬車向紫禁城馳去,距離宮門還有數丈遠,早有侍衛飛身而至,大聲呼喝道:“是誰膽敢驚動趙王殿下的車駕?”

我用力勒住韁繩,向他急促說道:“黃儼公公在車內,你們先救醒他吧!”

當夜紫微宮內特別安靜,直至三更時分,趙睢還沒有回宮,侍女們紛紛犯困打嗬欠,我向來不習慣別人侍候我,於是讓身邊的侍女都去休息,她們樂得提前歇下,向我行禮後退出寢殿外。

時至二月中旬,星空內懸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數顆璀璨星辰大放光異彩,將黑暗的天幕點綴得閃閃爍爍,我獨自一人躺在中庭的長榻上,抬頭仰望夜空,心頭不斷盤旋思量。

北京城內遍布錦衣衛高手和大內侍衛,黑衣人隻是白蓮教一介教眾而已,竟然能夠來去自如、行走宮牆之上如履平地一般,他們那位教主想必更加神通廣大、高深莫測,他們要我誘騙趙睢前往武林高手雲集的太行山,究竟有什麼圖謀?那位神秘的白蓮教主,是白淩澈,還是另有其人?

我有一種隱隱的預感,白蓮教對趙睢決無善意,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趙睢受到他們的傷害。

鼻端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從迷糊中醒過來。

趙睢隨意坐在我身旁,手執一根小草觸碰我的鼻尖,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香氣息,柔聲道:“今晚發生什麼事情了?我聽宮門侍衛說……你能夠說話了!”

他話語微帶醺意,思路並不連貫,仿佛和李紹休他們一起喝了不少酒,盡管如此,語氣卻透著難以遮掩的喜悅之意。

我伸手扶住他,說道:“你喝醉了嗎?我明天再告訴你!”

趙睢趁勢擁住我,手指溫柔撫摸我的發絲,說道:“我沒醉,你說吧,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說:“趙大哥,你還記得無瑕穀和白淩澈嗎?就是我讓你們去找漢王小世子的地方?”

他微微點頭道:“記得,那天我和李紹休去過穀中,還和他們交過手……那白衣人武功非同凡響,我們沒有和他糾纏太久,當時就撤了回來,我將消息告訴二哥,也告訴錦衣衛了,他們正在調查此事。”

我不禁大為驚訝,原來那天趙睢對我說了謊,他和李紹休明明見過白淩澈,還和他動手過招,卻對我說他們沒有找到無瑕穀,他為什麼要騙我呢?

趙睢見我怔住,微笑道:“別這麼瞪著我,你這個專會招惹是非的笨丫頭,我如果不這麼說,你豈不是要時時刻刻惦記著那白荷一般出眾的白衣公子?我才離開鴻升客棧幾天,你就收了林三好幾件禮物!被人掠走到金陵,差點就成了瞻基的皇妃,幸虧他放過了你,如果一定要逼著你和他洞房花燭……我看你怎麼辦!”

我聽他說出這番話,心中無限驚訝,原本以為趙睢胸襟開闊、性情爽朗,卻不料他竟然心機如此深沉,雖然他不在青陽鎮,對我的行為卻了如指掌,連林三送我赤狐披肩和甜話梅之事都清清楚楚。

我隱約明白了趙睢為什麼喜歡叫我“笨丫頭”,在他麵前,我的的確確是一個天真懵懂的笨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