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心驚膽顫。天真單純的少女穆如晦，讓蘇梓從心底生出一股子害怕來。她活了兩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她臉上的神情漸漸浮上一層冰色，“你到底想幹什麼？”
眼前的穆如晦，哪裏是白日裏那個躲在裴慕昭身後，怯怯的喊她蘇姐姐的少女。
女人心底暗自冷笑，這少女居然如此不簡單，難怪能將夏棲的皇上唬得一愣一愣的。連他都差點被騙過去。
而穆如晦隨著蘇梓後退的腳步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將她逼至池水邊上，再往後退一步，就是乍然的寒涼池水了。
她鮮豔的黃色裙擺，在溫涼的月色下柔柔的，穆如晦小臉上的表情也是柔柔的。
蘇梓卻從她的眉眼裏頭看出一抹怨毒來。此生，她從未見過這樣淒厲的怨毒。
“姐姐你知道嗎，晦兒真的好恨你啊。”少女伸出手拉住她，細細小小的手兒牢牢的握著蘇梓的手腕，力道緊的她生疼。
然而穆如晦臉上的神色又是極其單純的，她望著蘇梓，眸色裏緩緩流淌著複雜的情緒，還有一股滔天的恨意。
穆如晦的指甲幾乎嵌進蘇梓的手腕裏，蘇梓隻當她是愛慕裴慕昭，這才對自己恨之入骨。
少女嬌嬌的聲音響在耳畔，女人總是麵無表情的臉龐浮現一絲微笑，風情漸至眼角眉梢，未到眼底。
她淡淡的開口問，笑意淺薄，“恨我？因為裴慕昭？”
女人的話猶如一把沙土，散在空氣中，耳邊猶是風吹樹梢的沙沙聲。
浮月當空，她臉上的表情再沒有比此時更寧靜的時刻了，可旁人不知道，她心底越是驚濤駭浪，臉上就越是雲淡風輕。
蘇梓的心底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穆如晦仍舊是沒鬆手，隻是側過臉，目光不知道望著那裏。仿佛方才的恨意全然不存在似的，從她口中溢出一串笑聲。清清脆脆，像極了天真單純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雪白的臉蛋在月光下成了半透明，她抿抿紅潤嘴角，尖細的瓜子臉上神情讓人看不透徹。
明明那麼清澈的人啊，卻比蘇梓內心的幽暗還要惡劣幾分。
蘇梓不知道她為什麼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不屑一顧的笑，好像在對自己的話嗤之以鼻。
是的，嗤之以鼻。
穆如晦在女人疑惑的神色裏倏忽的轉過頭來了，笑意收斂，竟然目光熱切的望著她。
她聲音是輕輕的，麵色卻有些瘋狂，答非所問的開口，“姐姐，你去死好不好？”
蘇梓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少女見她微張的紅唇有些怔愣，另一隻手也攀在她的手腕上，兩隻白皙細膩的小手緊緊的抓著蘇梓，目光懇求而熾烈。
她又急切的問了一遍，“姐姐，你去死好不好？”
蘇梓真是想掙脫開禁錮著自己的兩隻手，掙而不脫，她這才不敢置信的望著穆如晦。
怎麼會有人在央求別人去死呢？哪個人又會應了這樣的乞求？
她隻覺得麵前的少女眸色急切得可怕，臉色也瘋狂的可怕，她那樣迫不及待的表情，卻是在讓別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