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肆虐地照耀著整個大地,這是個大旱的災年,莊稼蔫頭耷腦地歪在地頭上。一個壯漢站在隴邊,望著地裏顆粒無收的景象已經有兩個時辰了。他光著脊背,黝黑的皮膚被灼熱的陽光曬地發紅,甚至開始出現裂紋。漢子似乎沒有察覺,就那樣木然地望著大地......
“孩子他爹,回來了?地裏咋樣了?”黃昏時分,女人問晚歸的男人。
男人盯著女人的臉,那本該是更加嬌豔,更加年輕,更加滋潤的麵容。現在,卻因為一場災難般的旱情使她過早地失去了光澤。
男人是少言寡語的,他輕輕搖了搖頭,走進屋裏。女人跟進來,拽拽男人的胳膊。男人回頭,眼裏含著不易查覺的痛苦。
“娃兒們都餓了......”女人的聲音很輕,喃喃的,像是對男人說,更像是自言自語。
男人眉頭擰了起來,成了結不開的節;拳頭握了握,卻捏痛了自己的心;氣重重歎了一口,恨天恨地也恨自己。
“送吧......!!”男人張口,女人便流淚了。
“他爹......席地不送行不?那個娃兒最小,我...我舍不下呀!”女人知道把三個孩子送給別人養才是眼下的唯一出路。可是,哪個做娘的舍得下自己的孩子呢?
男人猶豫了一下,披上衣服,走到炕邊抱起兩個孩子,走出家門。
女人像是抱住救命稻草般衝到炕邊,緊緊摟起那唯一留下的孩子——席地。
夜色伴著男人的身影,像幽靈一樣的身影,往城裏趕去。
孩子畢竟是孩子,餓了又沒吃的,哭也哭得沒有氣力的時候便沉沉睡去了。男人看看懷裏的兩個孩子,突然想起什麼,在身上摸索起來。不一會兒,從身上摸出兩個銀製的墜子,兩個都是鯉魚的式樣,代表吉祥。這是家裏唯一沒有典當的值錢東西了,男人苦笑著給孩子掛上。
莊稼人腳力好,不到一個時辰男人就到了城裏。
寧福城,是男人所在國家的第三大城市,如此的災年,城裏的景象還是很繁華。男人將懷裏的孩子抱抱緊,朝都督府走去。
都督府的府門高而華麗,男人視若無睹,向矗立在門外的士兵小聲說了兩句。隻見那小兵匆匆跑進門去,不大功夫,裏麵慢慢度出個人來。
來人身穿藍綢長衫,留著八字胡,身體單薄說話更是尖細刺耳。
“怎麼這麼晚才送來?不知道我們都督等著抱兒子呢?”語氣甚是不耐煩。
“孩子娘舍不得,耽擱了。”
“舍不得?笑話!孩子送這兒來是享福,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