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著這天地三百年,日日受盡裂身之痛,原來,就因為你們想要我死?”
“我守著這蒼生三百年,時時不敢懈怠半分,結果,卻是蒼生恨不得我死?!”
“你們想我死,我又為何要守著天地?為何要守著蒼生?為何!”
“既然你們都要我死……我就要你們跟我一起死!”
向來輕柔的女音此時聲聲喋血,絕望的吼叫響徹天地。然而最終,這讓人聽之心碎的控訴聲隨著女子身形的消散再不見天地間。
而下一刻各界生靈的腦海中突然回蕩起另一個聲音悲吼不停。不覺間讓眾生淚流滿麵,哀鳴連續三月。
三月後,天地崩。
“初兒!我的初兒……”
——
飄渺虛幻的界地,鱗次櫛比的宏偉殿堂,仙鶴肆飛,百草豐茂。
空氣中靈氣撲麵,身處之神魂都似凝實一分,磅礴到讓人驚訝。靈氣源頭,薄霧漸淡,入目一片映著細碎光芒的瑰麗清池。清池水清卻不見底,如白玉生暈罩著一層層不實華光。池邊十丈內不生活物,獨獨留一玉色長塌。
欣長身軀斜倚,墨色散發隨意落於身間,天地精刻容姿,閉著眼卻也散發著日輝般懾人威芒。
此時男子眼瞼微顫,驟然睜開,古潭般無波無瀾的瞳孔映出的不是讓人期待的絕世風華,而是濃重駭人的深深黑暗。
半支起身看向清池,無風自蕩著環環微波的清池依舊是他閉眼前的模樣,沒有變化。
絲毫,沒有變化。
駭人暗眸在望向清池的霎時變的柔軟,連帶著屬於男子清朗磁性的聲音響起。
“初兒……”
跟身下長塌一般的玉色手掌虛虛伸前,像在撫摸著什麼,又似期待可以有什麼與之回應。
最終等了半餉,落寞放下。
“主上。”
外麵已經喚了許久的聲音再一次傳來,這才讓男子從剛剛的夢魘中清醒過來。狹長眼眸閉了一刻,隨後身影逐漸變的虛幻消失在長塌之上。
就在殿中四人以為不會有回應的時候,大殿上方那一直沒人坐上去的巨大座椅前,空氣以肉眼能見的波紋扭動了幾下,熟悉的身影出現,四人連忙低了頭。
“參見主上。”
白衣男子未語,眸子雖是朝著他們,但四人心中明白,那其中定是什麼都沒有的。
多年來已經形成的習慣讓蒼梧知道自己該什麼時候開口,於是站直了身體斂眸道。
“主上,千年前籠罩半個魔界的紅光再次出現,各界都派了人查探,那邊最近也動作頻頻。”
白衣男子還是沒回應,蒼梧心中一歎。
其實也知道從那以後世間如何已經不再被主上放在心上,可如果他們不說,就怕他永遠陷在當年走不出來。
下一刻白衣男子身周的空氣又有了波動,四人知道他這是要離開了。蒼梧趕緊接著開口,深怕頭頂的人聽不到。
“有消息稱能凝魂的聚靈萬花前些天也在魔界出現,已查到被魔界鄔幹家得手。”
那虛無的身影並未因這話有些許停歇,好像要去的地方一刻都耽擱不得,轉瞬連衣角都不見。
而不多時還在大廳站立的四名男子腦中同時響起一個聲音,森冷無情。
“奪。”
“是。”
四人躬身告退,出了殿門相視苦笑。
“啊!這都過了多少年了,主上越來越可怕。想我也是堂堂……四將,現在卻連多看一眼都不敢,真是打死我都不想來了。”
一身彩暈錦衣的男子昭華麵朝天感歎,沐浴著日光好像就能消散不少剛剛的壓抑。麵上嬉笑不羈,眼底輕劃擔憂。
身旁玄青蟒袍的青烈側眼看他,不屑取笑。
“膽子!隻要主上舒心,你死又算得了什麼!你又不是……”
“青烈!”
蒼梧立目朝抬杠的兩人輕斥,打斷了青烈即將脫口的禁忌,青烈反應過來也後怕不已。
“主上已是寬容,怕是明白我等心意從未因屢次用小事打擾而責怪下來。謹言慎行!”換別人試試,沒走進大殿就被滅成灰灰了。
一向安靜的空默沒摻合,不過對熟悉他的三人來說,神情就可以看出他讚同蒼梧的話。
而這時那瑰麗的清池卻不再是男子離開時的微波粼粼,隻見水波越滾越大,慢慢翻滾洶湧,四周靈氣急速向著池水卷來。來靈氣彙入頃刻間趨勢更猛,整個清池上空由於席卷而來的靈氣過於濃密而形成了恐怖的靈氣漩。
別看此中靈氣濃到液化,怕是個修煉之人都擋不住這誘惑。可要是真的進入其中,瞬間就能被絞成肉末,連元神都不剩。
靈氣漩眨眼間擴展,無色靈氣因過濃已經顯出顏色來,可即使這樣也好似不滿足,不僅是周圍的靈氣受到牽引,就連整個地界的靈氣都飛快聚集而來。
清池本是禁地,發生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不過此時動靜太大,因靈氣枯竭外界紛紛被迫停止修煉,感覺到四周靈氣的詭異,略一遲疑,皆朝著清池飛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