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內一片漆黑,耀眼的追光打在紅毯盡頭,所有人屏息凝神。
純白色婚紗包裹的曼妙身姿出現在眾人視線裏,新娘美豔動人的臉上展露著標準的貴族式笑容。莉莉安凝視著緩緩向她走來的男子,今天之後他便是她的丈夫——俄賽裏斯星球前軍團長奧利將軍的長子,尼爾古斯。
微笑著挽住尼爾古斯粗壯結實的胳膊,莉莉安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陣陣異味,心中的厭惡也升到了極致。如雷般的掌聲響徹耳際,莉莉安卻隻希望腳下的紅毯永遠不要有盡頭——每向前一步,她就為自己即將被毀掉的下半輩子感到絕望。
短短三分鍾,莉莉安仿佛走了一輩子。耳邊的掌聲漸漸稀落,她自嘲地笑了笑,恐怕也沒有人是真心祝福她的吧。
為的不過是兩大沒落家族的聯姻,為的不過是在強壓政權下僅剩的一點自欺欺人。
就像她挽著的這個男人,醜陋、粗俗、下流,卻隻因他身上流著的是俄賽裏斯族的純血統,她就不得不將此生最愛的那個男人舍棄。
身邊人的腳步突然放緩,而後驟停,莉莉安被慣性跩得向後一仰,跌靠在尼爾古斯胸前。
“你這是……”莉莉安以為他又要占便宜,氣惱的話語尚未說完,卻看到身上那套純白婚紗的衣襟處暈開了一灘鮮紅刺目的血漬。
順著鮮血低落的方向,她僵硬抬頭:“啊啊啊——!”莉莉安尖叫著、跌撞著後退,卻被婚紗的拖尾絆住,跌坐在紅毯上。
她看到尼爾古斯的咽喉處刺出一片細長鋒利的刀刃,他的喉結仿佛被釘住一般已無法滾動。因驚恐而睜大的雙眸爆裂充血,直到剛才還在暗中揩油的大手,此時正無助地向她伸來。
“不……不……”莉莉安艱難地向後挪動著身子,“來、來人啊!救……”
尼爾古斯咽喉上的刀被抽出,他高大的身軀突然僵直,仿佛被人撥開一般轟然向旁倒去。
莉莉安這才看見藏身在尼爾古斯身後的凶手——那是一個精瘦纖長的男人,他身上的每一寸線條都令莉莉安熟悉到顫抖,臉上卻戴著她從未見過的古怪麵具。
直到此時,場下的賓客們仿佛才反應過來死了人,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瞬間將駐守在大殿外的私人軍隊吸引了進來。
“不許動!什麼人!”為首的軍官命人打開燈,卻在看清場內情形後愣住了。
大殿內原本還擠著上百名賓客,此時卻已倒下了三分之一。有死不瞑目的,也有捂住脖子任憑鮮血突突直冒,卻尚未斷氣的。
幸存者們麵如死灰,驚懼地看著腳下一具具屍體,竟無一人知道他們是何時倒下的。直到濃鬱的血腥氣在大殿內彌漫開來,有人徒然發出一聲尖叫,接著驚叫聲、哭喊聲、奔跑聲便在大殿內炸了開來。
“父親!母親!不——!”莉莉安尖叫著暈了過去。
為首的軍官被這一聲尖叫喚回神智,再細細看去,倒在地上的竟無一不是兩大家族的宗親血脈:“包圍宴會廳,把所有殺手都給我找出來!”他不信隻憑紅毯上的這個男人就能在短短數分鍾內,將兩大家族三十多人滅族。
無論他是誰,敢刺殺古老的純血統俄星家族,都隻有死路一條。
紅毯上的男人緩緩轉過身來,麵對林立的槍口卻無絲毫怯意,緩緩抬手將什麼東西貼在了左胸前——那是一枚胸章,黑色底紋上隻印著一個數字“7”。
大殿內有尚未來得及逃離的賓客尖叫起來:“七區……死……他是死區的!”這一聲尖叫徹底引發了恐慌的情緒,所有人爭相往宴會廳外逃竄。
私人軍隊的槍似乎也握不穩了,為首的軍官麵色慘白,卻不知該下達什麼命令。
男人甩去刀刃上殘留的血滴,收入一支鋼筆中,看了軍官一眼,按下某個按鈕。鋼筆中突然傳出羅伯特與奧利兩大家族族長的私密對話,一時間通過宴會廳內的擴音係統響徹整個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