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拂麵,如同海風一樣,使人的肌膚由白變黑,由細膩變得粗糙。
遊俠曆過風骨般,一身長旅的行囊:黑色風衣,皂褲,褐色皮鞋;黑色的背包和手提拉杆式絳紅色皮箱,這一切都顯示出他身份的高貴。尤其,他是步行江邊,後背還背著一把簡易折疊式的黑色帳篷。他身後的路上,有跟隨他的緩緩行駛著的高級轎車。
“遊俠——”
路上,一個外國女郎將頭探出轎車落下的玻璃窗口,伸出一隻嫩白細膩的胳膊,搖晃著玲瓏的五指修長的小手,叫著……
這個女人著一身桃花紅杏花豔連體長袖衣裙。裙子又肥又大,以至於她車窗外一伸出胳膊,袖口就自落下去,露出整條胳膊如白玉。一頭發廊加工出波浪卷的金色長發披散雙肩,長長的黃色睫毛和一雙亮白的大眼睛裏的瞳仁也是黃色的。
路距離江邊隻有十幾米遠。
遊俠沒有瞅她,江邊佇立。
路旁,樹木蒼翠,鳥語鶯歌。草坪上的花壇,花花豔,壇壇馨。休閑鍛煉的廣場上,一曲停了一曲起,一歌歇了一歌接。涼亭旁座椅,花傘淩空。樹畦花畔旁設置的梅花鹿,小白兔,大象,老虎等森林動物,動作優美,造型各異。小橋流水,綠竹蒹葭。池塘裏有魚兒,魚兒在水下遊。荷塘裏有荷花,花兒在水上開。蝶飛蜻舞……物語的渲染與喧囂讓這裏的遊人們忘情而陶醉。
此喧囂非彼喧囂。彼處,遊俠麵對江麵,一雙爍亮的眼睛裏蓄滿淚水。
江水一波擁著一波,一環套著一環,波波環環相扣中,浪濺濤湧成漩渦,似乎那無數個漩渦下麵是永不極底的深淵。
遊俠直立著麵對江麵,表情酸楚,微微顰蹙濃鬱的眉頭,依然爍亮的目光似乎於江水的翻滾中研究著漩渦下深不可測的秘密。這是他的特點,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他的目光都是爍亮的,或悲哀或喜中都具有研討的性格。他根本不理背後的呼喊,敦厚的嘴唇蠕動了幾下,輕語中似乎對誰般的說了一句:
“菁。”
路上,黃發女子對他無奈,收身回車,轉臉對她身旁的一個身穿一身紅白兩原色的阿森納運動球服的青年男孩“喏喏”了兩句,一雙金黃的眼睛聚斂了幾下爍光,隨著兩手一攤,一揚。她身旁的這個男孩會意,駕車遠去。
個頭適中的遊俠,回轉寬厚的肩膀,瞅了一眼遠去的轎車,俊逸的臉膛上嘴角輕然一笑。他就地放下皮箱背包,打開帳篷,支好,然後,皮箱裏拿出足夠十幾個人用的野餐墊地上鋪好,坐下,拿出背包和皮箱裏的食物擺了一地,他開始喝酒……
夜幕降臨,河邊的喧囂逐漸地靜下來,遊客們也都開始仨仨倆倆地散去——星星月亮出來了。
一個個頭頎高的青年男子向他走來,儒雅如學士,穩健的步伐透出剛毅。
看來,他是準備伴星陪月於向他走來的這個男人同守天地廣闊,如同千古荒涼人間大漠的一夜了。
他說:
“菁……”
向他走來的這個人就是他要等的菁了?等在這夜幕降臨中;等他這一生中最友好、最摯誠的朋友來到他的身邊……這也許是他期盼已久的、和他重溫往日的美好,共享今日的歡欣。他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