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夏惟音是出於憐惜有意為之的答案顯而易見,呼連蘇玉無話可說,也隻能翻翻白眼自認倒黴。
與夏惟音的糾纏不過是霍洛河汗國入侵中州的小小插曲,一切謀劃成為泡影後,剩下的依舊是強行進攻的野蠻手段。
穎闌複國首年,蕭君眠繼位第二年,前所未有的激烈戰事在中州大地拉開序幕。
第一戰是在鈞天城爆發的。
那一戰規模並非最大,卻是最讓人心弦緊繃的一戰,除了晉安國和穎闌國首次結盟共同對敵外,由晉安皇帝蕭君眠和穎闌皇帝墨妄塵共同坐陣也是原因之一。
而喜歡家長裏短、流言蜚語的人們則更關注另一個人:突然被宣布廢除晉安國皇後封號,同時以穎闌國皇後身份出現,風姿凜凜站在兩位帝王中央的女人。
中州大地上,關於夏惟音的傳聞越來越多。
起初,人們的視線集中在她特別身份之上,總是揣測她究竟有何能耐,竟足以讓兩朝帝王為之傾心;後來,議論之聲從她高綰秀發與輕描淡寫的眉眼,漸漸轉移到她那一身鐵甲戎裝之上。
比起霍洛河汗國,剛剛經曆過慘烈戰爭的晉安國和穎闌國都非常缺少運籌帷幄的優秀將領,即便連夏博淵、百裏和楚逸都重新披上戎裝、跨上戰馬跑到前線,仍無法解決兵多將少的嚴重問題。
麵對霍洛河汗國拉得極長的戰線,時不時接到某處被突擊受損告急的蕭君眠焦頭爛額,幾度在焦躁之下甚至說出要親自上陣這種話,幸好都被方毓鐵青著臉訓斥回去。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最終是墨妄塵挺身而出,決定繼續率領複國軍堅持戰鬥。
他身邊,自然少不了那抹紅妝。
夏博淵是用兵的行家,年紀雖不大,卻比很多年事已高的將軍更加精通排兵布陣;再加上墨妄塵有許多出人意料的詭計,夏惟音近水樓台先得月,倒也在短時間內學了不少製勝之道,那一身紅白交錯的身影,往往意味著勝利曙光。
隻是這樣的風頭也給她帶來不小麻煩。
當初她在晉安國也算小有名氣,許多認出她的人還習慣性叫她三小姐,還有一些膽子比較大又很排斥穎闌國人的,甚至會私下發出諸如“三小姐本該是我們的皇後”這種抱怨。
而這,僅是諸多麻煩中的一小點。
難得兩天安靜無事,墨妄塵和夏惟音手挽手散步到城邊,登上城頭想要了望風雨前的中州大地時,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爭執,聲音之大,字字清晰。
“憑什麼不許我說?你覺得那女人好是你的事,我就覺得她不好,你管得著?”
“你……你真是無理取鬧!皇後娘娘有什麼做的不好,你說啊!有哪個皇後能像咱們皇後娘娘那樣上得了廳堂、下得了戰場的?你到是說呀!說不出來,我就不許你罵皇後娘娘!”
“小兔崽子,你懂個屁!”
“我懂,我就懂!上次函關那一戰,要不是皇後娘娘一把拉住我推到身後,我早就跟其他弟兄一樣埋屍沙場了!你才什麼都不懂!”
“呦嗬,難怪跟狗似的這麼忠誠,原來是被那女人救過。我說麼,腦子正常的人怎麼會支持那女人當皇後,以為咱們穎闌族沒人了嗎?”
聽得出來,那是兩個人的爭執,周圍還有些看熱鬧的人噓聲起哄。
墨妄塵最恨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尤其是詆毀夏惟音。聽得那人越說越過分,墨妄塵臉色鐵青,起身就要過去。
夏惟音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輕輕搖了搖頭。
當著她或者墨妄塵的麵,自然不會有人說些什麼。怨言也好,不滿也罷,隻有這種時候才有聽到真心話的機會。
墨妄塵稍作猶豫,終是沒有衝動,下意識伸出手,將夏惟音有些涼的手掌緊緊攥住。
爭執仍在繼續。
“那可是我們的皇後啊!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不敬!太過分了!”
“過分?哪裏過分?她可是在晉安國長大的,你沒聽那些晉安國士兵說嗎?如果不是咱們少主迷上了她硬搶過來,她早就是晉安國皇帝的女人了!別的我都服,但唯獨她是晉安國人這點,我不服!你問問兄弟們,有幾個服的?”
“老喬說的對,誰知道她是不是晉安國的奸細?反正我是不信。你就能確定,她沒跟晉安國皇帝睡過?”
噔。
那根緊繃在心口的弦,在刺耳的汙蔑與質疑中徹底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