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黑的,天幕中的雲朵零落布在天空中,散發著一片灰得發黑的顏色,點點星光疏落在黑幕中閃爍著並不多的光亮,九輪烈日在濃濃的夜色上掛著,散發著它們的熱力,但熾熱的光芒並不能讓它們照亮這一片夜空,似乎這天本該如此。
大地一如天際,但點點篝火發出的光亮代替了天空中的群星,千萬火光中的一點,是一個小小的部落。
如人合抱般粗的巨木被獸筋在其上緊緊的打了不知多少個麻花,巨木築成的圍欄如雙臂緊緊的圍繞著這小小的部落,巨木上被風侵蝕的痕跡卻顯示了在這段時光的久遠,在部落的後麵是十二座高聳得直入雲霧的大山,如半月之勢環繞著部落,而部落就像一片鑲嵌在月牙中的星空,可謂眾山繚繞一點紅。
部落中的老老少少正圍著紅豔豔的篝火跳著歡快的舞蹈,壯年的男子撒開性子邁開了步伐跳著笨拙的舞步,但步伐中不失雄壯的威風,少女們看著部落中男子們生硬的舞步,一雙雙含著盈盈水光的眼睛彎成了一道道美麗的月牙兒,帶起一片撓人的笑聲,纖巧的手臂彎彎繞上男兒們粗壯的手臂,舞動著歡快的舞步,婀娜妙曼的身姿在火光中閃動,在少女們的加入下,男人們的笑聲顯得更大,不時夾雜著少女們銀鈴般的笑語,共奏成一篇舒人的樂章,令人嘴角不自覺的上翹。
篝火在幹柴之上越燃越旺,火光躍在人們的臉上映的是一片笑顏,篝火旁的是一個少年,在他身後拖成了一道長長的影子,顯得有幾分的孤寂,這少年相貌娟秀,遠遠一看卻恰似一個靜謐的女子,身子略嫌瘦削,身穿著一身粗布縫製的衣衫,隻是手工精細,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脖子上掛著一條淺淺的紅繩,頭發被繩子紮成了一束,柔順的躺在少年的背上,在少年身旁擺放的是一把弓,弓身大小約有拳頭般粗,能拉動這樣的硬弓,可見少年的臂力非凡。
他坐在一旁遠遠的看著在篝火旁躍動著舞步的族人,臉上笑著,隻是時而看著手撚的一朵黑色的花,看著灑落地上的數片花瓣,眼中有了一絲的黯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歎出了心中的不甘。“混沌開天,天生萬物,鬥轉星移,以道控蒼生,順則為仙,逆則為魔,魔不修神通隻修肉身,以力證天,以力而逆天,以無上大神通生其肉,鑄其骨,奪天道成自身脈絡,以己替天,不受其控,成就天外之天。”少年細細嘮叨這每個族人幼時就要記下的一段古語。
這段古語早已深入少年的心中,似乎每念一遍,就能成為他所口中念叨的魔,仿佛這能夠讓他重拾心中在無數次崩潰的自信,但每念一遍心卻如這魔地的天般越發的暗,心也越發的冷。
“魔很厲害,隻是我此生還能有這魔身麼。”少年自念及此語氣不自低落“聽聞魔有肉身四境,隻不過沒有魔身的我,這一切也不過一紙空談。”
“莫道我此生隻能是這昆吾部的劣者,莫道真的一絲機會都不給我昆吾軒麼”少年又再輕歎。
一把聲音敲碎了昆吾軒的沉思。
“我的軒兒定是這世間最頂天立地的男兒,這一點我相信,我的軒兒一定是·······”一個****帶著篤定的話語走向昆吾軒,美婦的容顏與昆吾軒有八分的相似,一般的美麗,若要說不同,那隻能是昆吾軒的雙眉略粗,眉若劍鋒,空添了一份男兒的堅定。
自古說子從母貌這一點由美婦與昆吾軒的容顏說來倒是半分不假。
“娘親!”
纖手的拂過昆吾軒的發絲,美婦的透亮的眼睛看到的是濃濃的慈祥,還有深深的痛惜。
昆侖軒臉上閃過一絲的羞愧開口道“孩兒給您丟臉了,孩兒丟了爹爹的臉,孩兒身為吾族族長之子卻連魔身都覺醒不了的劣者,令爹爹與娘親遭人話舌,丟盡我昆吾氏一族的名聲。”
這十數年來鄰裏部落的嘲笑,部落裏族人的謾罵,各種惡言惡語,不僅僅落到了他的身上,聽在他耳裏,更時不時傳入了雙親的耳中,這些話語中大多是針對他的,更有不少是對爹娘的詬語。
這些話落到他的耳中卻比當著他的麵罵他更令他心傷,因為他知道他是他爹娘的心頭肉,但他爹娘卻同樣是他心中一根不願撥動的弦,輕輕一撥,這痛,徹透了心扉。
想到這昆吾軒雙眶漸漸濕潤,眼中一片晶瑩晃動。“莫要哭,再哭就不是娘親心中的大丈夫了,別人笑你,那是他們不懂你的好,那是它們不識寶,我兒的努力,娘親通通看在眼裏,自你加入了獵隊後,你不就是獵隊中最好的箭手,就連那一向少言寡語的獵首都讚譽我兒的箭法”美婦輕輕的抹去了昆吾軒眼中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