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風望著她開心的神情,忽然問道:“要是有一天,我變成鹿梓霖這樣,階下囚,隨時會死,你會這樣替我說話嗎?”

蘇念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問,一怔,脫口而出:“我父皇會赦免你的。”

沈惠風的表情瞬間就有些冷:“誰要他赦免,他的皇位能不能坐得穩還是個未知數呢。”

涼意很快浸透了蘇念的心髒,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或者該做什麼。

僵硬著坐了起來,她拿起自己的衣裳,就準備往外走。

沈惠風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連忙跟她道歉:“念念,對不起。”

但蘇念不願再說一個字,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去。

破舊的合頁發出“吱嘎”兩聲,屋裏隨即歸於寂靜。

沈惠風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發出一聲沉沉的歎息。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他們之間有一個巨大的裂痕——

隻要提起靈帝,兩個人就會劍拔弩張,盡管他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卻始終無法將這個裂痕修補好。

這一夜,蘇念睡在了謝容房間,身旁的人睡得香甜,她卻一絲睡意都沒有,想起沈惠風那傲慢又不屑的語氣,她的心裏就充滿了難過,她不清楚謝暄、沈肆和父親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對一切都無法置評。

但不管怎麼說,靈帝都是她的父皇。

她不敢奢求太多,隻希望他能尊重自己的家人,哪怕心裏很看不起他們。

睜著眼睛到天亮的結果是,長出了深深的黑眼圈。

“哈哈哈哈,我說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沈惠風那雙眼睛就跟拿木炭畫過了似的,你的比他的還要深。”謝容一早出去吃早飯,回來的時候笑得格外誇張。

她一早去吃飯,結果發現大家都在議論沈惠風的黑眼圈。

貓四說:“莫非昨晚他欲行不軌,三公主對他家暴了?”

小花立馬反駁道:“老大可能被家暴?我看自己撞得吧?”

“那更不可能,我看八成是沒休息好,昨天打了那麼大一場勝仗,估計興奮得睡不著。”肖勁一邊大口嚼著鹹菜,一邊隨意說道。

謝容跟他們一桌,聽了隻是在心裏發笑。

吃完飯,沈惠風就召集大家議事去了,謝容跟著神醫四處看了看傷員,綁了點小忙,就回來了。

結果看見蘇念半靠在被子上,要睡不睡的樣子格外可憐,忍不住大笑道。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過分?人家已經夠傷心的了。”蘇念將身旁的軟枕朝謝容砸了過去,真是見不得她幸災樂禍的樣子啊。

謝容伸手矯健地接過那個枕頭,正色道:“不管你起不起來,我有兩件事情要跟你說。”

蘇念眼睛都沒睜:“第一件?”

“鹿梓霖醒了。”

“第二件呢?”

“你夫君要跑了。”

“什麼?”蘇念坐起來,瞪著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