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異事(1 / 2)

“啪!”一柄長四尺三寸,紫花鏤空鞘的刀重重地拍在“觀星樓”二樓臨窗雅座的梨木桌上。

一名豹頭環眼的皂衣大漢斜坐桌旁,滿臉惡相,外形卻是頗為狼狽:須發雜亂,衣衫不整,更為可笑的是袍下竟光著一雙大腳丫。大漢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忽又站起,怒目圓瞪,朝四周指指點點的食客們惡狠狠道:“看夠沒有,兔崽子們,敢情你們活膩了?”

眾人心頭一驚,似乎極為懼怕這位凶神惡煞的大漢,聞言之下人人垂眉低目,作出一副享受美食的模樣。皂衣大漢頗為滿意地掃視一圈畏畏縮縮的食客們,正待坐下,猛地發現臨窗另一處雅座上,一名清秀的白衣書生毫無懼意地瞟了他一眼,隨後竟若無其事地目光一轉望向窗外。

皂衣大漢冷哼一聲,踏步出去便要教訓那大膽書生,一旁火急趕到的小二慌忙唱喏道:“張爺恕罪,小人來遲了,請問您老有何吩咐?”

大漢回首,一巴掌“叭”地扇在小二臉上,怒道:“龜兒子,跑的忒慢了!快快給大爺上三壇杜家酒來,有甚麼精致的菜肴也盡數送上來!”小二顧不得擦鼻孔中流出的鮮血,忙應了聲,一溜煙的跑了下去。

白衣書生神色不變,旁若無人地自斟自飲,對身旁所生之事置若罔聞。經此一折騰,這凶神惡煞的大漢倒似忘了找那書生的麻煩,大馬金刀坐下,竟然也望著窗外怔怔的沉思。

這時,一位山羊胡須的幹瘦老者悄然無息行至大漢身旁,伸手往大漢的肩膀拍了下去……大漢驀然驚覺,在手掌落下的一瞬間,雙肩一沉雙足點地,身體連同凳子閃電般滑開,同時右手一鉤,已然抓起桌上的刀。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精妙至極,看得四周偷偷窺視的食客目瞪口呆,那書生撫杯的手也是頓了下,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幹瘦老者望著懸在半空的手掌和如臨大敵般的大漢,不由的苦笑道:“張簡賢弟,你這是?……”大漢張簡定眼一看,神色一鬆道:“原來是袁兄!小弟失禮了!”說罷,忙邀請袁姓老者上座。不多時,那小二也將酒菜上齊。

席間張簡一杯接一杯悶頭飲酒,與袁姓老者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袁姓老者見他這般魂不守舍,又想到他方才的異常行為,忍不住詫異問道:“張賢弟,你方才為何如此慌張,可是出了什麼事?若有需要老哥幫忙之處,盡管開口便是!”

張簡神色連變幾次,握著酒杯的右手輕輕一顫,五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深深吸了一口氣,仰頭將杯內的烈酒一口喝下,方下定決心緩緩道:“袁兄明鑒,張某今日確是有些惶恐!雖說出來難免讓人見笑,但張某近日來所遭遇之事實在太過詭異,由不得人不惶恐!”

袁姓老者訝道:“張賢弟素以膽識過人,勇猛絕倫稱著,何事竟能令你如此驚慌?不妨細細道來,袁某替你分析一二!”

張簡結識袁姓老者多時,心知此人見多識廣、足智多謀,說不定真的可以解開自己心頭的疑恐,況且連日來所遇之事詭異神奇,鬱積心頭頗為不符他以往的性子,實在是不吐不快。他心中稍作梳理,便沉聲緩緩道來:“昨日晨間,我從飛鷹寨訪友歸來,途徑城南荒野時,突然天色大變,電閃雷鳴,轉眼間竟下起大雨來。我見雨勢迅猛,便覓了處山下石洞暫時避避,正待稍事休息,猛然間前方上空黑壓壓的烏雲中紅光大盛,一團紅影一閃而下,眨眼間就消失在群山中。我正猜疑中,天上的雷電竟發了瘋般一道道四處亂劈,煞是駭人,足足一盞茶時間方慢慢歇了下來。”

張簡講至此處時,酒樓中竟安靜了許多,食客們大都豎起耳朵出神凝聽,連那白衣書生亦是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張簡並未理會眾人,仰首喝下袁姓老者斟的一杯酒,繼續講道:“那些鳥雷電發完瘋後,我正待鬆一口氣,眼前忽然紫光一閃,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粗若小兒手臂的紫色閃電竟正正劈在我左邊的一座小石山上!當時我隻覺全身一陣酥麻,兩眼一黑竟半天動彈不得。待我轉過神來,眼前已是烈日當空,那還有半點烏雲雷電?更邪的是那剛剛被雷劈中的小石山也是安然無恙,連石頭都沒掉一塊!”

袁姓老者沉思片刻,插口緩緩道:“張賢弟所遇之事確實怪異,常理難於揣度,是否平日過於勞累,產生了幻象?”那窗邊的白衣書生聞言眉角一動,似是對袁姓老者之言頗為不屑。張簡聞言卻是一呆,隨後搖頭道:“那****休息極好,而且我等習武之人精力旺盛,何來疲勞幻象?我事後發現地上積水頗多,之前之事絕非幻象!”

袁姓老者點點頭,張簡歎了口氣道:“此事還不算詭異……”眾人聽得,心知他接下來的遭遇可能更加離奇,於是人人凝神傾聽,倒忘了桌上的美酒佳肴,一時間整個二樓竟然變得靜悄悄。

果然,張簡緩緩了神後,繼續道:“當時我心下是有些驚疑,但也並未太過放在心中,於是便急急回到城內家中。入夜時分,疾風劍王固兄前來拜訪我,閑談間我無意中說起晨間所遇的異事,怎料王固兄心思敏捷,斷定我日間所見異狀必是寶物出現的征兆。我當時心中暗笑,這城南的荒野窮僻之地何來寶物,土塊石頭倒遍地都是!但經不住王固兄的連番遊說,便答應今日晨間領他前去城南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