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渾記
“你本來應該不壞，看上去像很好。”你與他走出大樓時，他這麼說。你疑惑了一下，慎思了片刻，問。“我內心深處很壞？”他不理會，自顧自向前，從風衣口袋掏出香煙。“哢嚓”一瞬火光。他深吸，噴出時歎氣似的撅嘴。他好似有一抹揶揄又自傲的笑。慢慢從那濃密的邊發攢著胡渣，說話了。“是啊，不確定。”接著吐出一線不濃的淺霧。“為什麼？”你迫不及待看著他疲暗的雙眼。“額，嗯。。反正，感覺假假的。嗯。有時候。“一輛黑色SUV按著大喇叭嗖一聲強行穿過，濺起一片陰塵。”反正。感覺時間過的很快。”“時間變快了？”你們在馬路中間。“是啊，時間過得好快。”“不好麼？又關我什麼事？”你不滿意地拷問道。他停下腳步，你也停下，你們看著彼此。他加深地注目著你，帶著胡茬的嘴唇緊閉著，略變得嚴肅。“我覺得，你，你有時候，給的，好像。。。”“我給你都是美好的，不是嗎。”“是，是很好。但，總覺得少了什麼。”“你還要什麼？你不幸福是怪我？”他似一時語塞，低頭皺著眉，滿臉疲憊。然後邁步向前，好像又陷入了深思。“你說話啊。”你很不耐心地跟著他。“說話啊。”你們穿過了馬路，車水馬龍的鳴笛嘈雜中，你有些焦急。他終於停下來，扔掉了煙的雙手，插進褲子口袋“你，你隻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樣形容。”“你還是怪我。”“我。。我還能怪誰。”他拿出一隻手無奈地比劃。“你過得不好嗎？難道？”“你覺得好嗎。”“有什麼不好？你吃喝玩樂，有什麼不好，你到底還要什麼？”你用一種不可思議，不敢相信的口吻質問他。他看著你，那雙疲憊暗淡眼睛，終於飄出了光芒。他把你拉到沒人的地方。他扶著你的雙肩讓妳好好看著他。“我有什麼好？有什麼好？你看著我，你看我的臉。”你搖頭不知所雲。“像不像老頭？你看這皮膚，幹繃繃的。連我媽都說我沒有血色。我失去的不隻是膠原蛋白。”他又掏出一根煙，抽著輕藐地看著你。“我要什麼？我以為我什麼都有。看，看，方便的一切。你把什麼都拿到我的眼前。我好像就有了全世界。一切多美好，對啊，你給我的多麼美好。。“”都是你自己要的。“”是啊，我要的。TMD都我要的。我躺著什麼都能得到。於是我天天躺著。結果呢？有一天，我發現。我迎著陽光卻感覺不到溫暖。我受著嚴寒卻不顧所以。我的身體慢慢變得一塌糊塗。結果呢，結果一損俱損。“他怔怔地看著你。”我吃藥，我不思悔改。我以為你給的美好。帶我毫無長進，什麼卻是現成的，破碎的。你給我要的，舒服的東西，像毒品似得。“”不好麼。舒服不好麼？““好，很好。”他指著遠處的空間，指著遠處的男人、女人、物與空氣、大氣與塵土，劃了個大大的圈。“這舒服，讓我每天活在我要的樂園裏，卻失去了看見周圍其他一切的機會。我永遠在舒適區裏，生活紊亂，一事無成。”“怪誰呢？選擇總有代價啊。”你不為所動地打量著控訴中欲哭無淚的他。“我很鬱悶，我每天空空蕩蕩。”他自顧自地拽說著。“我每天如螻蟻，像僵屍似的活著。。。我沒有激情，沒有刺激。“你慘笑一聲，表示無奈。”我甚至連老婆也沒有。我是隻單身狗啊，我是。我隻能相親，我隻能相親，我隻能相。。。還給我，還給我，我失去的。我的活力、夢，還有生命的意義。還給我！！“他突然掐住了你。你很驚，全身燥熱，但不能動彈。”還給我，還給我！“他越來越用力。你禁不住求饒，但發不出聲音。”額。。“你快窒息了，綠紅燈光輪番閃爍。還好，他終於鬆開了。”你根本離不開我。。。“你虛弱的一聲，埋沒在他的怒氣之中。他橫著雙眼，嘴巴凸起著。”去死，去死吧。“你突然被砸在了地上，鮮亮的銀屏飛入了泥土，碎橫似玫瑰花瓣蔓延開來。”我不想再渾渾噩噩啦。。。絕不。。“你在縫隙中隱隱約約聽見他的叫聲。
從檢驗幸福的大樓出來後，事情大概就這樣發生的，先前毫無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