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一身素縞,靜靜地靠坐在大紅繡花緞麵迎枕上。目光定格在窗外一棵掉光了葉子的老樹上,渾身上下充滿了冷凝而肅穆的氣息。
這是容淑藍醒來後第五天。
她本是一個古武世家的嫡傳弟子。
天資縱橫,剛滿十八歲已是八級大圓滿武者。可惜,在衝擊九級武者的時候,被心魔所擾,最終走火入魔,昏迷了過去。
再醒來,就成為這深宅大院裏即將被掃地出門的棄婦。
容淑藍一邊想著自己的處境,一邊梳理著原身遺留下來的記憶碎片。
原身與她同名同姓,小她一歲,剛滿十七。因父親通敵賣國導致容家被抄家滅族。夫家不但袖手旁觀,還打算甩掉她這個沒了娘家依仗的孤女。
原身就是被夫家這群無情無義的人活活氣死的,才有了她的靈魂穿越。
穿越就穿越吧,身世悲催點也算了,即便馬上被掃地出門容淑藍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她醒來後竟然發現自己修為盡失!
隨後,又發現了一個令她更無法接受的事實:這具身子已經失去了元陰,並非處子!
這個發現無疑是雪上加霜,一瞬間就把容淑藍打入了深淵。
一醒來,她就測試過了,這具身體雖然也有靈根,能修煉古武,但是資質奇差。
這樣的爛資質,還失了元陰,就算拿靈丹堆,也不一定能堆出一個先天高手來。
何況,她現在一無所有!
怎麼辦?她該何去何從?
容淑藍的目光冷凝成霜,秀美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小院外,一個四十左右、容貌端麗的婦人腳步匆匆走來,在門外收起油紙傘,彎腰拍了拍裙擺上的雪沫子,才揭開簾子走進來。
婦人一走進房間,就感覺到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忍不住嘀咕道:“今天才立冬,怎麼就冷成這樣?”
她皺著眉頭看向一旁早已熄滅了不知道多久的炭盆,再抬起頭就發現容淑藍正坐敞開的窗前吹著冷風。
婦人連忙大步上前,伸手將窗戶關上,一邊高聲喚道:“碧柳,碧柳!”喊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搭腔,低頭看見容淑藍的發上、肩上都落上了雪花,不由得又氣又急。
那些個死妮子,往日一個比一個愛往小姐跟前湊,這會小姐一失勢,立刻就變了麵孔,真不是東西!
中年婦女一邊在心裏怒罵著,一邊伸手去推容淑藍,並柔聲道:“小姐,您身上的衣裳都濕了,起來換身衣裳吧?”
這中年婦人是容淑藍的乳母劉嬤嬤。
容淑藍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有搭理劉嬤嬤。
劉嬤嬤喚了她好幾聲也得不到回應,低低歎了歎,轉身從櫃子裏取了件厚厚的鬥篷給容淑藍披上。
咚!咚!咚!
不知哪兒的鼓聲竟傳入了深深宅院,劉嬤嬤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渾身都變得僵硬起來,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臉色蒼白得嚇人。
容淑藍雖然心不在焉,還是發現了劉嬤嬤的不對勁。
她輕輕皺起了眉頭,在記憶裏搜尋片刻,很快眼中就露出恍然之色:原身的父母親族,就是在今天午時斬首示眾。
容淑藍猛然站了起來,轉身往外大步走去。
她不管是非對錯,隻知道霸占了別人閨女的身體,雖然不能救出原身的父母親人,但是替他們收屍卻是一定要做到的。
“小姐,小姐!您,您不能去……”容淑藍的腳步已經跨過了門檻,劉嬤嬤才驚醒過來,悲呼著追了上去。
容淑藍罔若未聞,一邊辨認著方向,一邊加快了步伐。
往日人來人往的蘭苑今日出奇的冷清,丫鬟仆婦仿佛集體失蹤了,連人影都見不到。就連在二門守了幾天幾夜的婆子,此刻也不見了蹤影。
容淑藍沿著小道,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出了蘭苑,垂花門已經在望。
這時,一直飄飄揚揚的小雪忽然變成了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灑落下來,眨眼間就把天地都染成了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