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群何等人?

前有春秋九甲,排滿天下九道最者共七人。

乾璽元年,更排乾璽九甲。

其中拋去其它六甲不談,光算棋甲,詩甲,儒甲。

棋甲中人,以三十年春秋十五國戰為棋盤,若說陸白衣為春秋棋甲,那拋去那白衣仙人不談,隻說這乾璽棋甲,此人以偌大江湖為棋盤,以西楚,東周,塞北薑,江南韓、宋共計五國為棋子,以滔天心力鑄造江湖棋局,鑄造裴梟那羊馬坡驚天一戰。

此棋甲妙用死戰袁洪,調裴梟大軍遇天險搶路,調大軍轉路,巧遇袁死戰。

此當真為巧遇?

問遍偌大朝廷,偌大江湖,僅有李敬淳說難遇。

為何難遇?李敬淳不說,張群更不說,無窮妙意玄機隱藏其中,自春秋之後,當朝乾璽有幾個書生儒子有那般心境,窺得穿這以偌大江湖為棋盤的局勢?

再論儒甲,看遍春秋乾璽兩朝無數讀書人,稱得算儒甲隻有兩個。

一人守一城的陳升。

和這一人鎮一軍的張群。

春秋有大周陳升鎮書生氣勢,一人單手起龍柱,以儒生氣魄硬開天門,浩浩蕩蕩天上仙人,請看我陳升做儒聖風采如何?

乾璽有青衫張群,徽州前一人對壘西楚十八萬,入萬軍陣內如入無人之境,殺得五進五出,此之後誰敢說書生無用?

再說詩甲。

張群並無陸白衣陳升二人那般風采,所做詩文也沒有那撼昆侖走雷霆的起勢,可他之所以為詩甲,全隻因這青衫張群,一詩一世界。

有那聽風閣瞎眼老黃所說,張群一首詩言盡乾璽王朝二十年風雨,所言前三年皆數應驗。

何為詩甲。

春秋時認陸白衣為詩甲,因此人一首詩攻一城,七步詩成心境登頂大觀象,奪去觀象境界五成氣數。

乾璽時認張群為詩甲,此人一首詩言斷朝廷二十年氣運,非撼昆侖,未走雷霆,聲勢姿態皆是平平淡淡,可世間可有第二人能言朝廷氣運二十年?

不過張群一人而已。

說來慚愧,他張群一人獨占乾璽三甲,可究到根源,他張群也隻是一個區區青衫書生,體質孱弱,時常咳嗽,且經常咳出血來,氣機流轉淤塞不堪。

他張群一人說了朝廷二十年風雨變換,可他張群還能有幾年風雨?

偌大朝廷,覬覦他,畏懼他,對他恨之入骨者泛泛,數不勝數,遍觀整個朝廷,就連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也畏懼他張青衫三分氣運,巴不得這一人坐一軍,獨占三甲的中年青衫早日步往那極樂而去。

否則獨坐首輔之位的張三甲,十子樓第二十九層的青衫,就這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張群,偌大朝廷,隻有半個人敢攔他。

還是那當朝天子。

此三甲受任於先帝,一人抽走朝廷三分權勢,身居首輔可卻更似先帝遺人,雖說不上於那天子平起平坐,可若他想在朝堂之上攪撥風雨,無一人可止。

也若是他想留那遊俠兒餘長安,除非泰卓因為這點雞毛蒜皮小事撕破臉皮,否則,隻三個字,留不住。

可誰人知道,這張青衫心中到底裝著什麼?

“張首輔?”

常瑜可以說是這偌大太安城唯一的一個配得上奇機二字的女孩,此二字說的倒不是常瑜如何漂亮,而是這女孩的心思和對世俗的應付手段,任任何人不看本人隻說手段,都不信會是常瑜這般大的女孩能做出來的。

可盡管如此,這奇機女孩見到那青衫張三甲的時候,那雙美人眸子中張滿了驚詫。

難不成,這錦州餘長安,真有什麼難以察覺的身世?

那張三甲看破了常瑜心思,表情微笑道:“錦州餘長安,你可認識我?”

餘長安搖搖頭。

——

北境,武當山。

當世道教頂地,坐東西龍脈不息,攬天下氣運,四縱大小七十二峰,以大十二峰為主峰,其中大十二主峰之中,以大蓮花峰,小蓮花峰,大坐觀峰,小坐觀峰,此四座主峰為武當宗峰。

此四大宗峰為武當山四大掌門峰,分別為武當四大掌教修煉所在。

除去此四峰,又有其餘六十八峰,呈群巒聚首之象彙往此地中峰——武當。

武當乃當世道教宗門最甚者之一,另一座為南道龍虎山。

雖說武當、龍虎兩座大山為同等地位,但大部分江湖人心中,武當似乎總比龍虎要微微高上那麼若有若無的一層。

或許,就是因為那春秋二百年中,唯一的一個飛升真仙的道爺蕭問鼎,坐於武當山飛升。

但說當今武當山,四大掌教之中以鄒興玉為四大掌教之首,而當今掌門為武當崇字老祖,宋崇樓。

當今武當掌門宋崇樓,一人活兩個甲子不止,年輕時曾佩一把清茗古劍,一人一劍走江湖,硬是在春秋之中殺入武評榜前十,論劍道修為,並不次於劍甲徐華,全隻因這宋崇樓身為三教中人,不能入江湖武評,若是宋崇樓當時肯舍去武當修為,宋崇樓大可過劍甲徐華,成那春秋劍甲。

但若論心境,宋崇樓遠不如那飛升神仙蕭問鼎。

畢竟飛升之能,看遍江湖,不論春秋,不論戰國,不論當今乾璽,滿打滿算前朝幾代,從第一代慶陽王朝,浩浩蕩蕩千百年江湖,能有幾人飛升?

有那慶陽白衣劍聖,一劍開天門,浩然蕩劍氣九州三十年,贈劍天下人。

有那元淺魔頭龔慶霖,風雪亂國中一人走兩千裏路,打遍天下無敵手,以武至極證天下道。

這千百年江湖,也不過寥寥百來位宗師能攀步飛升。

幾乎十幾年,乃至幾十年方可出一位飛升宗師。

而這時間越來越長,直至蕭問鼎飛升後,天下萬道中人,再無證道飛升跡象。

武當山乾清宮。

一襲道袍之下的宋崇樓,那雙低垂的眸子慢慢睜開來,看向遙遠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