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飄雪,以蒼穹為洪爐,融萬物為白銀。
寒風如劍,將大地作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雪愈盛,風不止,山上的樹林搖曳不定,時不時有老樹再也支撐不住,隨風倒下,化作來年新樹的養料,又或者作了樵夫的意外之材。偌大的山林早已空無一物,別說看到人了,就連一個活的野獸都看不到,然而雪地上居然有一個瘦弱的少年頂著狂吼的風雪,邁著厚實的腳步向著山上而去。
少年緊了緊背上的山柴,抬頭看看半山腰的山洞,略微喘口氣,便弓著身子繼續向上走,到來後來山勢愈來愈陡峭,他的腰也是越來越低,到得最後幹脆貼著山體,又過了半個時辰,他才手腳並用地爬到半山腰的山洞處。
“呂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外麵風雪這麼大,我……”一個俊俏的少女站在洞口一臉擔憂之色。
“你便怎樣,以身相許?”那少年打趣道,邊說邊取下背後的山柴。
“什麼是以身相許?”少女一臉疑惑。
“以身相許就是……”少年放好山柴,轉身看到少女一臉天真的模樣,實在有點不忍心相欺,隻好趕緊轉移話題道:“趕緊生火吧,我手腳都快被凍僵了。”
哦了一聲,少女接過山柴。很快洞中升起了一堆大火,不一會就傳遞出暖暖之意,少年從山洞裏拿出兩條風幹的青鯉,用魚叉叉住放在火上銬起來。
少年斜眼看著旁邊少女,忍不住又問了句:“你真的什麼都不吃?”
少女一臉奇怪的表情:“為什麼要吃?”
“人餓了就要吃東西啊,這條風幹的青鯉銬起來可香了!”
“可我從來沒感覺到餓。”
“所以你隻穿幾件薄薄衣衫的原因是因為你不冷?”
“是的”
“額,好吧!”
洞內暫時陷入了沉默,隻有四散的魚香充斥在兩人之間,讓這種無聊又奇怪的對話不至於那麼尷尬。
烤魚終於可以吃了,少年拿著魚叉就往嘴裏送。那魚叉有一米多長,是少年在夏季山洪爆發之時用來叉魚的,此時當做餐具用,居然沒有半點違和之感,手法相當的純熟啊。隻是那副吃相有些不雅,一邊的少女似乎皺了皺眉。
舒服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少年這才有空繼續搭理少女,鄭重道:“五天之前,老天爺突然變天,大雪紛飛,北風飄飄,早上我一起來就見到你躺在我的洞口,那時候的你渾身都被雪蓋住了,隻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我還當你是附近迷路的少女,可是這幾天方圓幾十裏有人家的地方我去問過了,既沒有走失的女兒,也沒有前來投靠的遠方親戚。”
少年看著少女那張可以俘虜萬千少年心的臉,歎了口氣,繼續道:“所以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難道你對之前的事一點都沒有印象了嗎?”
少女眯起了雙眼,很認真很認真想了半天,然後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少年道:“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你已經趕我三次了,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