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一群女人分散著在岸邊洗衣物,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遠離人群,低著頭用河水淘洗瓦罐中的米。
幾個女人朝小女孩兒的方向望了望,用低低的聲音八卦起來。
小女孩毫不理會她們的異樣,仍聚精會神地忙著自己手中的活。
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朝小女孩兒笑著喊道:“柔姁!你這身份尊貴的千金小姐也要做這些下人才做的粗活嗎?哥哥嫂子待你不好嗎?看看那雙小手糙的!”
被稱作柔姁的小女孩仿佛沒聽見般,仍一言不發做著自己的。胖女人遇了冷,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撇撇嘴,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這脫毛的鳳凰不如雞呀!……”
柔姁身子一滯,眼眸閃了閃,“蹭”的一下端著瓦罐站起身快步走到那群女人跟前,用淩厲的目光掃視著那群正用異樣眼光看她的女人,半晌才不疾不徐的說道:“不如雞?我會讓天下的人都成為這罐的米,任由我的擺布!”
說罷,她抱著米罐一陣風似離去,留下一群愣怔的女人久久緩不過神來:這是個十歲的小女孩能說出來的話嗎?不對!她是鬼附身了吧!……
柔姁的父親沈國安官任黃門侍郎,半年前染病去世,同父異母的哥哥沈伯邑是父親的獨子,為父親原配黎氏所生。沈伯邑為人沉悶,不多言辭,卻娶了一個性格極不安份,巧舌如簧的妻子王氏。
王氏嫁進沈家十多年,卻不曾育有一子半女,沈伯邑幾次要納妾都被王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給攪了。沈伯邑不知怎麼想的,幾次之後也不再提納妾的事了。
父親過世後,他繼承了父親的全部家產。因為遷任之地正好在祖籍,便帶著同父異母的三個妹妹回到祖籍老宅暫住時日。
柔姁還有一母同胞的兩個姐姐,大姐息姁十五歲,二姐麗姁十三歲,都待字閨中,而她剛滿十歲。母親早在她三歲時便離世了。
母親是大家閨秀,溫婉賢淑。父親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加才子,當時雖年近四十,卻仍是風流倜儻,氣質出眾。那時剛喪妻不久,經父親的上司做媒,結緣於母親。兩人一見傾心,婚後伉儷情深,育有三個女兒。
母親去世後父親哀傷至極,親自為亡妻作悼文,追憶夫妻往事,悼詞情文相生,哀感頑豔,令聞者動容。曾為當時人人稱頌的一段佳話。
柔姁從小極為理智,不同於一般孩童,兩個姐姐遇事都不如她沉著冷靜。她有一樣別人無法企及的本領:過目不忘。
父親最疼愛她,卻總覺得,做為一個女孩子,她還是缺少“柔婉”,便為她改名柔姁。
哥哥沈伯邑在州府供職不常回家,王氏便苛待三個小姑子,家裏有仆人,卻硬是要讓三姐妹做這做那,一天到晚,見不得她們閑著,還要到處宣揚:這是提前為她們以後嫁為人媳打基礎,不然,人們會說沈家的女兒隻能當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紙糊的一般。
大姐息姁性子烈,經常與王氏唇槍舌劍的過招,換來王氏更陰毒的刁難。二姐麗姁有了前車之鑒,便學乖了,脾氣稍好點,盡量不與王氏正麵起衝突。
而柔姁還小,加上柔姁不愛言語,空閑時隻愛躲在靜處看書,並不惹人注意,王氏沒有太與她過不去,隻讓她做一些零碎的小事。